但是他显然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与天赌一条命罢了。
可不论他是侥幸赢了,还是悲惨地输了,都只有兰儿,独自替他承受着这份煎熬。
“兰儿受苦了。”清华心疼道,“我还以为你—”
歆兰红了眼睛道,“娘娘以为我疯了么?那样才好呢,连娘娘都瞒过去了,我才能瞒过其他的人啊,才好让王爷,平安地度过这七日,免得那些人贼心不死,再来加害他。”
清华感叹着,亏得是兰儿做了安王妃,换做别人,谁能如她一般隐忍且,处变不惊呢,里里外外,将原本要乱成一锅粥的安王府,料理得井然有序,分毫不差。
便是看中了兰儿的担当,阿礼才放心地将身后事留给她吧。
可是,对兰儿来说,这份信任,却是很残忍的。兰儿的心里,更希望成为他的牵挂,而不是那一个,后顾“无”忧。
兰儿心中未必不怨,只是连他醒来都是难事,更别提要与他诉诉这其中的委屈了。
而朝中之人,早以为安王已经死了,此前因碍于安王妃一直拦着不办丧事,大家才只默默地表现出哀思来,在朝堂之上,也不约而同地少了吵闹,争论之声,皆不敢在这个皇帝灼心之时,更添他的怒火。
外人自是不明白安王前去追查流寇的真实用意,在他们看来,安王虽因齐王丢了性命,皇帝肯定会把安王的死,迁怒在齐王身上,可事实上,齐王自己,也受了伤,还有那个追随他多年的叫韩夜的心腹也丧命在紫峰,尸体是与安王一同运回来的,因此,大家对齐王反而感到有些同情。
重山这边,一来找不到任何楚珩设计谋害阿礼的证据,二来楚珩自己损兵折将的,关键是韩夜死了,再也无法查证他是不是流沙骨的人,便让这个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于是,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无人敢说。
韩夜的死,大概只有齐王知道真相了,至少从表面看来,他与安王一样,是遭遇了流寇的暗算而殒命的。
但是,重山从情感的角角度出发,也是厌恶齐王的,他嘴上不说,但内心是恨着他连累了阿礼的性命,肯定是不愿再信他的了。
待清华从安王府回到宫里来,便和他说了兰儿和阿礼悄悄计划的一切,得知阿礼未死,重山先是愣着不敢置信,而后一阵狂喜,最后忽心酸地哭了,红红的眼睛,愈加显得疲惫不堪,他已多日未曾合眼了。
这时候,他已全然不关心什么真相不真相的了,他只关心阿礼何时能够醒来,再风风火火地闯到他的面前,直愣愣地喊他一声大哥,那是最令他欢喜的,与旁人不一样的称呼。
重山又惭愧地想到,阿礼从来不给自己添麻烦,倒是自己,一直仰仗着他的扶持与关照。
为了将阿礼护好,也为了宽兰儿的心,重山特意增派了一支亲兵卫队,去助守安王府,他已发誓,决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他。
可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阿礼仍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他府上的那些人瞧他,像个活死人一般,慢慢地,众人便觉得是难了。
不巧的是,先前一直滋扰蜀国西陲边境的月氏一族,如今动静也越来越大了,朝廷不得已,便提议出兵抗击,以绝后患。
这将帅人选,若搁着安王健在时,定要争一争的。只是此刻安王人事不知,朝廷眼前能用的可靠之人,还数齐王最合适。
西陲之地遥远,与月氏的战事便求一个速战速决,众人可都还沉醉在齐王当年北伐的风采中,皆以为,若得齐王前去,必能痛击月氏小国,令他们再不敢上跳下窜,肆意挑衅。
只是,尚没有人敢开这个口,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陛下,如今横竖都看齐王不顺,于是也无人敢保举齐王出战,所以,他们心中又急,又不敢请。
直到靖侯苏煜上疏,亲自推举,这些人才纷纷跟着说好。他们还知道,他们这位陛下,最听靖侯的话。
果然,煜之一开口,重山即便心有疑虑,也还是应了。
重山总以为苏煜是个不偏不倚的人,不会像自己,总被个人的喜怒所左右,苏煜处事冷静,公正,客观,明知自己顾忌楚珩,还是要顶着这个风头上奏,也正是这一点,让重山下了决心,认为这是个他作为君王必须做出的一个明智的抉择。
齐王出城时,重山去送了一段,苏煜送得更远。
他二人独在很前面,骑马并排走着。
苏煜的眉间很凝重,透露着一些郁气。楚珩则是一般的漫不经心,又胸有成竹的样子。
苏煜淡淡地扭过头来,望着他道,“虽然你得了这个机会离开长安,但你也知道陛下的性子,早晚是会想办法召你回来的,到时候,还望齐王好自为之,不要行大逆不道之事。”
楚珩心情很好,只呵呵笑道,“行了,你回去好好陪着九公主便好,邯郸的事,还是少掺和吧。”
“免得你两头不是人。可这话说回来,你和我到底不一样,同样的罪,陛下未必宽恕我,却一定会宽恕你。”
苏煜便道,“你亦是开国之臣,陛下自然念着你的功劳,所以这些年才纵着你的野心,身为天下之主,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再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我知道齐王心大,谁都不服。可是,你再骄傲,天下也是姓了赵,不是你苦心经营就能扭转乾坤的。你以为邯郸是你的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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