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黑暗如巨兽张开大口一般,一口吞噬整个山头,山上孤零零的寺庙,自然也不能逃过这一劫。
说是寺庙,是因为寺庙的名字,而不是因为里面住着和尚,说起来这里和寺庙并不沾边。
这里面只住一个道士,正在寺庙院子的正中央打坐。看上去约摸有三十多岁,手持一把黑色拂尘,穿一身紫黑色道袍,留着长发,零散的搭在肩头,说有几分仙风道骨那纯粹是骗人,说有几分妖邪却是真的!
如果因为里面住了道士,就说是道观,那倒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寺庙的名字在门口挂着呢,叫上清寺!
不光这名字够奇怪,这寺庙建的也很奇怪。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大房子,上面的牌匾写着“上清殿”三个烫金大字。
这并没有什么,很正常不过。华夏国大多数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的,毕竟光照条件好啊。
西面是和正房接在一起的偏房,里面有些被褥,柴草,还有锅碗瓢盆,看的出来,这是道士住的地方,这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这东面有些奇怪,两根半米粗的大石柱上面,担着一根大腿粗细的木制横梁,泛着油光。
横梁上挂着一个大铜钟,表面光亮如镜,道士打坐的身影。在里面若隐若现。
其实说是钟吧,也有些不太像,因为它是横着挂的,而且比平常的钟要短一截,这个短一截是相对于它的粗细来说的。
粗细和平常的大钟差不了多少,而且同样也是一头细,钟口粗。说到钟口,这钟口正好斜对着大殿的正门。
钟口那头的石柱上,还有个凹槽,里面插着一根一尺多长的石锤,锤头和拳头差不多大小,锤柄大概有两根手指那么粗,外表同样很是光滑,一看就知道经常使用。
说起来,不管是寺庙,还是道观,供奉的大多都是神像,不管是三清祖师,还是如来佛祖,大抵都是个神仙。
就算是不供奉神仙,也不应该供着一口大棺材,这有些说不过去吧,这又不是义庄,再说,这都什么年代,那还有义庄!
从大殿正门看去,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大殿的正当中,刚进门对着黑棺还放着一个蒲团,看上去年代有些久远,有些地方隐隐破开一些小洞。
棺材和门口的蒲团之间,横着悬挂有一根线香,从两头缓缓的燃烧着,不紧不慢,青烟袅袅,不过这烟都飘向了黑棺,顺着棺材板的缝隙,钻了进去。
任凭大殿敞开大门,任凭门外阵阵微风,青烟依然不改方向,径直飘进棺材里,没有一点飘散。很是诡异,就像棺材里有个什么东西,在吸食这些青烟一样。
最后一点点夕阳的余光,伴随着星星的浮现,消失在黑暗中,夜幕彻底笼罩大地,那道士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将拂尘挂到后背上,回头看了一眼大殿,转身来到大钟的旁边,伸手取下石锤。
“当!”道士轻轻敲了一下大铜钟,然后深吸一口气,手下不停,又是一击。
“当!”这一次的声音,相比第一下,声音要大一些。
“当!当!当!”道士的动作越来越快,敲击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随着声音,道士的双脚也动了起来,双腿划着弧线,脚尖踩着地上铺着的石板,看似脚步凌乱,每一步却又似有深意。
每一步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浑然天成,恰到好处,为什么这么说呢,在道士落脚的地方,有十几个个浅浅的小坑。
说浅是对于厚厚的石板来说的,毕竟半个脚掌填进去都刚好。也不算浅了。可这道士的每一次落脚,必然都在浅坑内。分毫不差,精准无比。
在石板上踩出坑来,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这道士的步法,自然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练出来。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当!当!”之声响彻不停,道士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大钟的震动也愈加剧烈,声音如一道道波浪,朝着大殿奔涌而去。
那根点燃的线香在声浪中前后摇摆,青烟随着线香的摇摆,也慢慢开始向别处飘散。
“咚!”一声闷响,在黑棺中传来,在当当声不绝的钟声里,显得有些无力。但是就这无力的一声闷响,让本来想要飘散的青烟再次向棺材飘去。
这一声闷响,来的有些突兀,感觉就像一个孩子被抢走了美味的糖果,然后一拳打在墙上,发泄着自己不满的情绪一样。按理说声音不应该有感情,可是这个声音,却分明透着这种情绪。
在外面敲钟的道士,在青烟再次飘向棺材的时候,脚下却是一个不稳,刚好踩到浅坑外面。身体因为这一下失误,朝着大钟扑了过去,拿着石锤的手,随着身体的前倾,对着大钟撞了过去。
大钟并不是正南正北悬挂的,而是斜对着大殿的大门,而道士却是正对着东南方扑了过去,所以这一下悲剧了,整个人贴着铜钟,撞向了一旁的石柱。
“咔嚓!”这一次钟没响,响的是石锤,道士脚下失误的时候,心神已是大乱,再加上身体前倾,双手本能的朝前伸,一个没控制好,石锤就和石柱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然后就崩断了。
道士一口鲜血喷在石柱上,并不是这一撞,就撞出来内伤,而是脸撞上了石柱,把嘴唇和鼻子磕破了。
道士顾不上还在流血的鼻子,扭着头看向大殿,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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