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红霞抠着手,缓缓摇摇头:“别家也是这么个日子,年头艰难没几家日子好过的。”她爹劳改,不好说也不好听,受气难免,妯娌间免不了秃噜些酸话挤兑她。
她还行,嫁过去头一个生的儿子,日子勉强拉扯着往下过呗,倒是她家二妹,生了个闺女,日子大概是比她苦的。
简招娣低着头,看着脚下柔软的羊毛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说话。
委屈不甘嘛是有的,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命苦,要是多熬两年,她就能像三妹一样,吃喝不愁舒舒服服呆在富裕的娘家,择一门自己欢喜的亲事。
只可惜造化弄人!
家里有粮,啥啥不缺,简振军底气足足的,“你们要实在过不下去,回来爹养你们。”
说完瞄一眼简宁,简宁笑眯眯点头:“大姐二姐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欢迎的,你们也瞧见了,咱家养几口人不成负担。”
大不了在附近再批一块地基,起两间院儿供两个姐姐住。
俩姐姐在家时就勤快,不可能回娘家就变懒赖着她吃喝吧,退一万步假设她们就想懒在家,只要不起幺蛾子,养她们一辈子又何妨,简宁真不差那点粮食。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当下女人嫁了人没几个有勇气脱离夫家回归娘家。
不过即便不回,日子必然要比之前好过很多,简家起势,当家人简宁表了态,以后就有了娘家人撑靠,能直起腰杆子了。
所以,简宁一表态,姐妹俩深知这意味着什么,不约而同露出感激又放松的表情。
一家四口在堂屋喝着茶吃着点心聊了一会体己话,老太太拎着一大包东西过来,以前家里穷拿不出啥好东西,现在也该补贴补贴俩孙女了。
老太太带来两套小孩穿的新棉衣,虎头鞋,两罐麦乳精,干牛肉,几包奶糖……杂七杂八一堆。
以抠搜出名的老太太冷不丁大方,倒叫俩姐妹受宠若惊,感觉家里的日子和氛围是真不一样了。
简宁看老太太拿出麦乳精才想到姐姐们的孩子都还小,于是又去库房搬上来六罐奶粉和一些适合小娃吃的辅食。
当天一大家子聚在简宁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由于孩子小,受不住寒,就没带回来,简红霞她们住了一天忙着往家赶。
简宁和简振军一人带了一队人,粮食托放在牛车上,护送二人回婆家,这时候运一车吃食大咧咧走路上,没震得住场子的人看护多半要遭抢。
一个是防着被抢,一个是娘家这边去一个人给姐妹两个站站场子,表明态度。
带这么些粮食回去,两边婆家人和颜悦色不说,也重新评估了两姐妹在家的地位。
今时不同往日了。
尤其是简宁这边,她去的二姐家,简招娣之前有个劳改的爹,又生的是个闺女,在家里的地位基本处于最底端,简宁气势一拿,给个甜枣再敲打一番,简招娣婆家战战兢兢的不行,十几个壮汉子就够唬人了,那丫头冷飕飕敲打人摆出来的气势,活像阎罗王似的。
惹不起!
***
去年冬雪压垮了数间老房子,一开春王安庆就带人统计村中倒塌的房屋,准备过几天到公社打申请,建个窑子烧砖瓦,尽量做到自给自足。
“还好咱们村冬季修葺过房子,盘火坑,收集柴禾,别村不知道饿死冻死多少人!”看着被大雪掩埋的房舍,同行人用庆幸的口吻说道。
“是啊!”王安庆感慨,第一次遇到不讲道理的气候,今年如果还一个样,就把本村的一些经验透些风出去。
“啊呸。”
站在他旁边计数的黄会计一脸莫名:“大队长,你冲我吐口水干啥,我啥时候得罪你了?”
王安庆:“......没你啥事,我自个唾弃我自个。”啥不好寻思,我脑子有包才盼着天气继续恶化。
春天本是蕴含希望的季节,而寒冷迟迟不走,直到四月下旬,天气才慢慢变得正常,雪开始融化。
雪化是好事,要不然春耕又要迟了,不过雪化的很是古怪,往年冬雪融化有个过程,而今年天气一下子就暖和了,中间毫无过渡可言,人们从穿臃肿的棉袄猛地就跳跃到穿薄衫的初夏季节。
人们不由担忧起今年地里的收成。
天气着实古怪,叫人摸不准。
唯一的好处,捂一冬的雪,野菜长得非常茂盛。
雪化开,下面绿油油一片,野菜倒比人适应的好,在雪没化之前就贴着地面在生长。
困在屋里一冬,终于迎来春天,全民出动,漫山遍野挖野菜,田里山上都是人,不过田地里都是小孩老人在挖,因为村里组织了一大批人手专门进大山采集野菜,采回来进行腌制晒干,做成干菜。
未雨绸缪,从春天就开始攒过冬的物资,一点一点积少成多。
雪刚化,土地解冻还要几天时间,就利用这几天疯狂采集野菜,采集到的野菜堆积在山脚下,用驴车拉回村。
由于水磨村副业渐多,频繁上山进镇,需要工具拉东西,拖拉机他们买不起,去年秋天就托魏二帮他们寻摸了十头小骡子五头牛崽子。
随着挖野菜探索地点越来越远,他们遇到不少外村人,经过交谈外村人很羡慕水磨村,一个冬天水磨村就死了几个人,不像他们村死了一小半。
其实他们不知道水磨村死的几个人并不是冻死饿死的老年人。
房子倒塌的那几户人,村里把他们分散到暖棚里住,顺便打理暖棚,所以水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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