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
孟良语收拾了自己的表情走过去打开。
是隔壁那老实人来要镜子。
“真是抱歉啊姑娘,内人送你的那铜镜虽不算贵重,却也是……”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就是那镜子也不贵,但是算是我和我老婆的定情信物,我还是必须得要回去,你要是觉得不高兴,我再给你点儿钱。
孟良语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盯的他心里发毛。
这小姑娘,谁让她昨天讹自己一顿大餐的,当然不能把她当成什么心胸豁达的人了。
他又开口,老实巴交的,说不行再加点儿银子。
孟良语转身,将镜子拿了过来。
他准备伸手接,孟良语却并未递过去。
正尴尬着,孟良语就突然开口了。
“我给你看个东西,你看到什么了,如实的告诉我,我就把镜子给你,不要钱。”
老实人心里打着鼓,有些发怵。
谁知道这姑娘要让他看什么啊,别是杀了人让他看然后灭他口吧。
孟良语不理会他额上的细汗,拔出了剑。
“你,看见什么了?”
那人笑了,“姑娘是让我看这个啊。”
孟良语继续问,面色严肃。
“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
“这——”他为难,“姑娘的剑是……断了?还是本就没打好啊?”
孟良语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看不见,对不对?你是不是看不见?”
老实人又发怵,“这……实在是没东西啊,姑娘你这剑,光有个剑柄也防不了身不是?要不你把镜子还我,我送你一把剑吧?”
孟良语将镜子推到他怀里,“不用了,镜子还你。”
然后出门,出客栈,开始飞奔。
孟良语只想着,自己现在一定要搞清楚一件事。
别的,先什么都不管了,不管小姑娘是不是是房间里等她,不管小姑娘是不是雁荡山害死的,不管自己手里这个剑到底是谁的。
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他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么。
但孟良语还是觉得,她必须要他亲口说出来。
亲口告诉她,我是想救你的,可我碰不到。
又是屋顶,孟良语等了他很久。
知道日落以后,天都黑了,他才出现。
无声,无息,静悄悄的坐在她身边。
孟良语就那样把头整个埋在膝盖里,双臂抱着自己,像个很没安全感的小猫儿似的。
他心疼。
“良语。”他叫她。
孟良语倏地抬头,“你来了。”
语气竟是有些期待。
和她负气离开时话语中的委屈完全不一样。
他猜到了,想到了。
他的良语,大概是已经知道了。
孟良语在屋顶上站起了身,缓缓说了句,“你先别动,就这样坐着。”
暮色之下,孟良语对着屋顶上端坐着的黑衣人,念出来一段缚灵咒。
金黄色的咒文,藤蔓一样的锁链。
他被缠住了,动弹不得。
语气里竟是说不清的宠溺,“你果然是知道了啊。”
孟良语收手,解开了咒,重新坐了下来。
嗯,我知道了。
“心情不好,我还是下去挖坛酒喝吧。”
说罢,也不等他说同意,便自己跳了下去。
孟良语喝到今晚第一口酒的时候,月亮就已经爬到树尖儿上了。
她笑,她听见他也笑。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轻松,像是呼出了一大口气。
她拔出那把剑,和昨晚一样,莹莹的泛着淡光。
他说,“这是你的剑。”
“我的?”孟良语诧异,“我什么时候炼的斩魂剑,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帮你炼的,在你一岁的时候。”
孟良语喷出一口酒。
“一,一岁?!”
那她岂不是全天下最早炼出斩魂剑的人了?虽然是做了弊的……
“周岁那日,人的魂魄是最纯的,也是最好炼的。”
孟良语讪讪,“万一你一个不小心,我可就一命呜呼了呢?”
他说,“怎么会,我可是长庚君。”
孟良语笑了。
“我就说,你怎么会知道长庚君那么多的事儿,还待着他的寝宫藏着他的酒。”
她猜到了,在他说自己叫长庚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了。
这个人,太神秘。
当时她想着,也许这个人就是传说中不知是死了还是没死的长庚君呢?
但是现在,孟良语清楚了,清楚的很。
第一,他就是长庚君。
第二,他已经,死了。
孟良语想笑,又想哭。
结果一咧嘴,还真给哭出来了。
“你别哭啊……你哭了,我没办法给你擦眼泪的。”
他说,良语你别哭,你哭了我没办法给你擦眼泪的。
孟良语哭得更凶了。
他简直手足无措。
女孩子怎么就那么爱哭呢?怎么就哄不好呢?
“别哭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孟良语闻言,从埋着的膝盖里抬起头,两个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
长庚想,他要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话,说她长得剑眉星目,不像女孩子那句话。
现在看来,完完全全就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儿啊。
他的小女孩儿,嗯。
他在心里又默默的加了那么一句。
孟良语可能又觉得自己的好奇显得很没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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