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奕出了茗月轩,谢家的马车这会正被店伙计牵引着往后院去,谢子奕撩袍追上前去拦住马车,“调头,回府!”
车夫正与店伙计说着话,哪想谢子奕这么快就出来了,被吓了一跳,急急拉紧马绳才险险没撞着谢子奕,又见其脸色严肃,也不敢多话。
时至冬至节气,街上行客商贩熙来攘往,谢府的马车华丽笨重,行走极慢,谢子奕心中焦急,撩了几回车帘子,终忍不住冲车夫斥嚷,“曹门大街不好走,就不能抄近道走小路?蠢不蠢!”
车夫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嘴里一边赔着不是,一边打马调头往右边的巷子驶去。
谢府的马车华盖云顶,车身宽大,小小的巷子被马车整个塞得严实,两边的空隙竟是容不了一人,非得侧着身子方可。
也好在巷子里这会没人,倒是比走大街时快了不少,车夫暗自庆幸着,马鞭一扬,车轱辘转得更快了。
察觉到行车速度在加快,谢子奕心里的郁闷气散了些,转而对苏府以及苏三娘子生出怨怪,又担心谢夫人知道传言气坏身子,更为妹妹谢七的闺誉担心。
胡思乱想间,马车猛然一震,似是撞上了什么,走神的谢子奕被惯性狠狠甩到车厢壁上,肩膀吃痛的他立时叫出声。
坐在车把式上的车夫惊慌的看着被马车撞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听到车内传出谢子奕的痛呼声,忙翻身往车厢探去,“三、三公子可是伤着了?都怪小的,三公子恕罪,小的也没想到候府的后门会走出人来,小的,这可怎么是好,夫人饶不了小的……”
谢子奕捂着肩膀的痛处,见车夫吓得语无伦次险些没哭出来,想着是他吩咐车夫抄小道,心里一叹,摇头道:“无碍,不过是撞了一下,外头出什么事了?”
车夫抹了把脸,见谢子奕神色自然不像受伤的样子,后怕的松了气,“三公子吉人天相,否则小的便是赔上这条命也偿还不起……哎呀,小的差点忘了,咱谢府的马车撞了候府的人……”
听车夫这么一喊,谢子奕也顾不得肩膀,撩开车帘子就看到马车旁躺着一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再往后一瞧,他们的马车正正好停在靖宁候府的后门口。
撞了靖宁候府的人!
谢子奕也有些慌了,让车夫去把人扶起来,自个也跳下马车。
“你,还好罢?”
被撞倒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比车夫足足高出一个头还多,见车夫扶得吃力,谢子奕有心帮手又觉着不妥,便出声询问道。
中年男子勉强站直身子,吸着气冲谢子奕摆手摇头,“见过谢三公子,在下倒是无大碍,只怕是这右脚给崴了……”
谢子奕下意识朝对方的右脚看了看,惊讶道:“你认识我?你是靖宁候府的?”
中年男子点头应是,弯腰将落在脚边的一方形锦盒捡起,见盒盖严丝无缝并无损毁,这才神色微松冲谢子奕回道:“在下王海,是候府帐房管事,奉我家候爷之命将这盒从铁佛寺带回的云雾茶送到谢府,不想倒是先同谢三公子见着了面……”
谢子奕一听是铁佛寺特有的庐山云雾茶,心下就是一紧。他翁翁谢参知尤爱此茶,旁的一概不喝,可偏那铁佛寺的云雾茶产出一年比一年少,往年得了能喝一整年的云雾茶,如今只能喝半年,还得节省着。
若是将他翁翁谢参知等了小半年的云雾茶给摔了……谢子奕心底打了个颤,伸手将王管事手里的锦盒接过手。
王管事没料到堂堂谢家三公子会做出此番抢东西的失礼举动,不免讶然,“谢三公子这是……”
谢子奕反应过来,迎着王管事异样的目光又窘又愧恨不得有条地缝钻下去,“我……我帮你拿着,你脚受了伤,总归是我的马车撞到了你,你且随我上车,我带你去杏林堂找大夫诊治……”
王管事想着到底是少年郎君,一时行为失当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谢子奕是谢府嫡三公子,总归不好令其太失脸面,便笑道:“谢三公子不必自责,也是在下匆忙了,没看清路才会与公子的马车发生碰撞。现下在下这腿脚不便,怕是不便登贵府大门,不若谢三公子替在下将这云雾茶带回府去,也替在下在谢参知面前分说一二。”
谢子奕红着脸点头,“应当的……这个王管事收好,定要找个好些的大夫诊治……”
王管事也不推辞,收了谢子奕的银钱,等谢府的马车驶离门口后,在下人的搀扶下又回到候府内。
朱琰惧冷嗜睡,尤其在这样冷的天,不到晌午绝不起身。王管事找到碧山说了谢子奕和云雾茶一事,这才咧着嘴出府去了医馆。
谢子奕捧着华贵织锦裱就的锦盒,越想越不是滋味,换作寻常他哪会这般失礼于人,定是被苏府和苏三娘子的事给气着了,才失了分寸。
谢夫人刚用完早膳,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听下人说谢子奕回府了,免不了疑惑,“这么早?不是说去茗月轩了,这来回少得也得大半个时辰,奕哥儿几时出的府?”
“左不过一个时辰,夫人刚起身那会。”谢夫人身旁的嬷嬷回道。
谢夫人怔了怔,起身望着门外想了想,转身同嬷嬷吩咐:“去打听打听,今儿个外头可是有什么事发生,再使个人去奕哥儿院子头瞧瞧。”
下人应是,转身出去,没过几息又折返回来,“夫人,三公子来了。”
“奕哥儿?快,请进来,沏壶热茶来。”谢夫人吩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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