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舒窈下轿,观礼的人立刻议论起来。
这个说:“不是说新娘子比贵中还小一岁吗?怎么这块头看着比贵中还高?”
娶个媳妇竟然比自己高,这可是从没有的事!
“山东侉子嘛!”见过世面的人告诉道:“山东人不分男女可不就是这样五大三粗的?论文秀还是得数咱们江州。要不怎么说江州出美女呢?”
“丫头倒是挺清秀!”有人反驳。
“丫头又未必是山东人!”世面人坚持道:“你去趟府城就知道了,北方多少富贵人家来咱们江州买人?那丫头的价钱高小子们几倍!”
……
俗话说“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语”。济南和雉水城差了一千里,这两地人话音的差别可就大了。
舒窈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完全听不懂周围人的议论的话,如此倒是少生了许多的气。
不过听到周围嘈杂的人声,舒窈记着她奶娘的嘱咐,便不肯把脚露出裙子来给人议论,故而走得极慢。
前面走着的李贵中一直留心身后。他看红绸紧了,便知自己走快了,也慢下了步子。
私塾里的同窗见到不免取笑:“走快点,贵中!自古都是出嫁从夫,男人前头走,妇人后面跟。哪有你这样将究媳妇的?”
“你这样夫纲要怎么立?”
李贵中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加快脚步。
宋范文公说以德服人,天下欣戴,以力服人,天下怨望。
国君治国尚且要以德为政,他媳妇是他枕边人,如何能以力降。
说这话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才不给他们笑话看!
女人们在堂屋却是看得清楚。李桃花忍不住问王氏:“贵中媳妇是小脚?”
她大哥怎么同意的?
她大哥不是最反对裹脚吗?
李桃花还记得当初红枣成亲,李满囤不愿意给红枣裹脚的坚决。
王氏点头:“是!”
她上回就看出来了。
自金凤后,周围再没女孩裹脚,李满囤王氏脑子里没这根弦,议亲时完全没想起这回事。
等知道时,已是在女家下大定。
当时王氏看舒窈姿容出色,瞬间就抛了对她小脚的意外——大家小姐可不都是这样?王氏想得明白:再说小脚也不是女孩儿自己愿意的。
六七岁的女孩懂什么?还不都是长辈给做的主?比如金凤。
想到金凤,王氏便觉得舒窈格外可怜。
金凤有亲爹娘,王氏如此想:为裹脚还哭成了一把骨头。
舒窈没娘,连个哭诉心疼的人都没有,所有的眼泪都只能往自己肚里流。
没哭死真是算她命大!
大定回去,王氏夸了舒窈无数好,但对小脚就只轻描淡写提了一句。
李满囤听后问儿子意见,李贵中笑道:“自古娶妻娶德。先我姐夫没以大脚来挑拣我姐,我也不会因为小脚就批驳舒家小姐。既然娘觉得舒家小姐才貌都好,那就是好的!”
眼见儿子明白,李满囤点头道:“咱家虽不赞成女孩儿裹脚,但也没把裹脚的当洪水猛兽。似你金凤姐姐,也是小脚,但人温柔和顺,族里长辈谁不说她好?连你姑都看中了,托人说给你陈玉哥哥做媳妇。”
“可见人品和脚的大小没关系!”
“横竖咱们家夏天卖冰,有冰给你媳妇用,热不着!”
……
李桃花看王氏惜字如金,便不再问,心里只想着这样也好。
省了她公婆往后抱怨金凤小脚的嘴。
……
挑开盖头,看到舒窈的鹅蛋脸、杏核眼、樱桃口,李贵中立欢喜得笑开了花——他娘没哄他,他媳妇是个漂亮美人!
舒窈低眉瞬间也看到了李贵中鼓鼓的包子脸。
果是如她奶娘说的白净,舒窈垂眼心说:人一胖可不就显白吗?
没想名满天下的谢李氏,弟弟竟然是这么一个胖子!
舒窈对李贵中完全失望了——胖成这样,能是个三更灯火五更鸡上进用功的读书人?
舒窈年岁虽小,但掩饰功夫好。即便心里失望至极,当下也只低着头,做出她奶娘跟她讲的害羞样子。
时来闹洞房的李贵林、李贵金等人忙着为李贵中高兴,李贵雨、李贵祥为错失的狐裘懊恨,竟是一个没有看出。
……
坐帐礼毕,李贵中等人出喜院待客劝酒。屋里只留下舒窈和李金凤李桂园姐妹。
“中弟妹,”李桂园抢先叽里呱啦地笑道:“我叫桂园,你跟贵中一样叫我桂圆姐姐就好。这是金凤姐姐。”
舒窈根本听不懂,只模糊猜道对方在做自我介绍,便先行了一礼,低声道:“姐姐能讲官话吗?”
自顾说得欢快的李桂园……
金凤见状便细声细气地用官话讲了一遍,这回舒窈听懂了,知道面前是两个族姑,赶紧见礼。
李桂圆也反应过来,用官话示好道:“中弟妹,刚是我没想起这个茬。现知道了,我以后都跟你讲官话。”
舒窈致谢:“多谢桂圆姐姐体谅!”
桂圆笑道:“咱们亲戚,说话不用这么客气。你远道而来辛苦了,现外面开席,咱们也吃饭吧!”
酒席摆上,舒窈看是《中馈录》里的菜色,不觉放了心——这桌席她知道怎么做,如此倒不怕明儿婆母考试厨艺了!
金凤腼腆,而桂圆虽是个话痨,但也知道大户人家食不言的规矩,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
一时又有舒润等舒家人来告辞,舒窈想着以后将独自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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