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万里路,才能见天地之广阔。
“众生的命运往往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皆是身不由己。”
“一旦入了天下这盘棋局,就很难脱身。”
“但于我而言,想要逍遥人间,并非难事。”
“因为,我这一生所求,无非便是超脱二字。”
韩非在一旁道:“先生所言,倒是让我想到了过去。”
“我曾流浪他国,只为寻求一个答案。”
“后来,我遇到了荀夫子,我问夫子,天地间是否真的有一种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之中掌控着人的命运。”
嬴政讶然道:“你的老师如何回答。”
韩非道:“老师说,有。”
嬴政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韩非道:“当时,我也是这么追问的。”
嬴政好奇道:“那么你的老师回答了吗?”
韩非道:“高山变成深谷,沧海化为桑田,夏冬的枯荣,国家的兴衰,人的生死,皆是神秘莫测。”
这时,韩非朝着叶千秋看去,微微一笑,道:“先生可知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叶千秋接着韩非的话音说道:“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
“寻常人的一生不过匆匆一甲子,用凡人的眼睛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是否如同井底之蛙?”
“那种力量又岂是凡人可以看得透的。”
嬴政眼中闪过莫名之意,道:“这就是先生的答案?”
“所以,先生一生所求的方才是超脱?”
“亦或者可以换个词来说……先生所求是长生……”
叶千秋微微一笑,微微颔首,道:“秦王既然已经明白,又何必再问。”
嬴政怔了怔,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叶千秋拱拱手道:“倒是嬴政先前小觑了先生之志。”
“人真的可以超脱,可以长生吗?”
叶千秋摇头道:“这是一个需要用一生去追求的答案,在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之前,谁又可以断言可否?”
这时,韩非在一旁说道:“先生所求是长生、超脱。”
“但像我这般俗人,便无法去寻求那种虚无缥缈,难以企及之事。”
叶千秋笑道:“人各有志,况且这条路并不好走。”
韩非道:“我曾经穿过岁月长河,看见过我的死亡。”
“其实我并不畏惧死亡,人终究会死。”
“但如果只是庸庸碌碌的死去,那岂不是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叶千秋笑道:“你若是与旁人说这话,旁人未必会信。”
韩非却是笑了笑,不以为意,朝着嬴政说道:“秦王为何会来到新郑,莫非只是为了见我吗?”
嬴政说道:“是也不是,或许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出来散散心。”
韩非道:“请恕韩非直言,大王是一国之君。”
“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而这万金之躯离开了国境,便犹如龙入浅滩。”
“以韩非之见,大王此行,是在将自己推向危险的悬崖。”
嬴政笑道:“不登上悬崖绝巅,又怎么领略一览众山的绝顶风光。”
韩非赞道:“大王果然胆识不凡,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赵武灵王。”
“赵武灵王即位之后,孤身入胡,观察胡人的民风军纪,后来在赵国推行胡服骑射,虽然受到了极大的阻力,但他却犹能全力推行。”
“自此,赵国国势立升,兵力渐强,数年之内,内灭中山国,外掠胡人之地,其势可与秦国争锋。”
嬴政道:“赵武灵王固然神勇,但晚节不保,终究不是天下之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卫庄站起身来,前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紫女。
“什么事?”
卫庄问道。
紫女一脸肃容道:“姬无夜的亲卫军,正在朝着紫兰轩赶来。”
卫庄蹙眉道:“这个时候,姬无夜调动亲卫军前来,莫非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盖聂“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朗声道:“王上的行踪绝对不能暴露。”
这时,又有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道:“九公子,宫里有人传召。”
韩非闻言,面色微变,道:“这个时候,父王传召我?”
“秦王的行踪莫非已经暴露了?”
“不然,为何姬无夜的亲卫军会在短时间内调动。”
这时,盖聂说道:“姬无夜的亲卫军已经来了,王上不能在这里久留。”
韩非道:“父王召我,我不能不去。”
“秦王,此地不宜久留,请速速离去。”
接着,韩非便要推门而去,叶千秋却是说道:“小庄,你跟着韩非,以防不测。”
韩非正要拒绝,叶千秋却抬手道:“九公子尽管去便是,紫兰轩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韩非闻言,微微颔首,笑道:“那非就等先生的好消息了。”
说罢,韩非推门而去,卫庄也紧随其后。
这时,叶千秋看向嬴政,笑道:“秦王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嬴政笑道:“先生胸有成竹,我又何必着急。”
“从前我只听盖聂说过叶先生的飞剑,今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一见。”
叶千秋道:“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剑,总归是要饮血的。”
“且看这韩国上空的夜幕是如何笼罩在紫兰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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