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日抗战的胜利让王绶云彻底放下了对战争的执着,而且他不得不放下,因为在这几年的对日抗战之中,王绶云受过很多次伤,有一次被子弹穿透过左手的手臂,就算在望京的协和医院做了手术,也仍然没有完全根治,更别提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了,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就浑身酸疼,要陈怡玢拿着热毛巾帮他揉一阵才感觉好一些。
塞德里克早已从华夏回国,卡文迪许部长先生也已经从内阁退下来,塞德如今已经是沙弗外交部长了,每当陈怡玢他们回到沙弗的时候,还是要与他们一家子小聚的,塞德和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他的儿子跟他年轻的时候很像,仍然是一头金发,眼里有着稚嫩的骄傲。
时间过得很快,陈怡玢的亲人们,大哥二哥、三弟四弟,还有三妹都陆续搬到了美国,他们分布在美国各个州,二哥和三弟离陈怡玢最近,二哥后来再婚了,是一位逃难来的名媛淑女,后来听说陆云鹤也搬来了,只在陈怡玢五十岁那年见过一次,同样五十多岁的陆云鹤身边搂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女郎,时光带走了曾经的带给陈怡玢的那些痛楚,陈怡玢发现她竟然能很心平气和的跟陆云鹤聊天了。
想到陆云鹤前后两辈子带给她的那些伤痛,如果不是那样的伤痛,也不会造就后来的她,只是一句所谓的感谢他的话是说不出来的,但她也能跟陆云鹤寒暄几句,问问身体情况,仅此而已。陆云鹤仍然fēng_liú的活跃在他们文人的圈子里,五十多岁的时候想着整理他的诗集,听说跟国内走动频繁。
再后来,陈怡玢也没有再见过他了,听说六十岁的时候他娶了第六任太太,仍然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郎,他最后死在了他们的床上。
陈怡玢八十岁的时候再一次回到国内,那时候十年浩劫已经结束,‘朱伯逸博物馆’建成的剪彩仪式上,国内的那些人力邀阿宝和陈怡玢和王绶云等人回国,其实早在很多年前的时候,李景臣就邀请她回国,陈怡玢也只是给他汇了一笔巨款,拒绝了回国。
陈怡玢和王绶云俩人互相搀扶着,阿宝、阿光还有小欢平走在他们身边,一行人走进刚建成的博物馆里,迎面的墙壁上是李景臣总理亲笔题的字:“感谢朱伯逸先生的慷慨馈赠,所有的赞美都献给他。”
陈怡玢想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朱伯逸时的样子,忽然泪如雨下,拉着阿宝的手说:“我没有愧对恒之对我的托付啊。”阿宝将她搂住,说:“我从来没有一刻不庆幸和感谢能够遇到你,我的姆妈。”
听得王绶云也十分感性的大力拍着阿宝的肩膀,随后说了一句:“臭小子,好了,别惹你姆妈哭了,八十岁的人了不宜情绪波动太大。”
后来珊珊和阿宝就回了国,珊珊开了‘陈公馆私房菜’,并将这个招牌开到了全国,每个‘陈公馆私房菜馆’的菜单里不仅介绍着平城的历史变迁,也同时介绍着陈怡玢女士的生平经历。
这位传奇性的女性不仅对抗日有着杰出的贡献,竟然还做了一手好菜,她的传奇与她的菜谱一起传遍华夏的大江南北。她一直坚持做慈善和捐款给□□的义举在建国后得到了宣传,所有的历史教科书上提到她都是赞美,介绍她和王绶云的页面是跟所有的曾经搅动风云的人物在一起的,陆云鹤之流再也不曾见过。
在陈怡玢这辈子再一次离世的时候,仍然是在她曼哈顿的家里,但是这次的周围除了她的子孙之外还有她的亲朋好友们,她最爱的丈夫王绶云陪在她的床边,甚至连塞德也在这里。
最感□□哭的黄薇甜已经去世了,李少雍搬到了瑞典去,小福宝哭得泪流不止,苏珊娜此刻也满脸褶子了,布雷恩伯爵早年去世之后,她就搬过来跟陈怡玢同住了,她的脸上也是控制不住的泪水。
陈怡玢还能对她露出微笑,说:“我亲爱的苏珊娜,不要哭,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那一头金色的头发好像流淌的金子一样,我希望,下辈子还能和你做朋友……我亲爱的朋友。”
苏珊娜泣不成声,紧紧的抓住陈怡玢的手,说:“我下辈子还要遇到你,克里斯,我还要遇到你……”
陈怡玢又对王绶云说:“随庆,我走了,我这辈子活得很开心幸福,我这是喜丧,你不要因为我而不开心,我不喜欢那样,我喜欢看到你开开心心的,这样我也开心。”
王绶云将吻落在陈怡玢的额头上,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走在我前面,嘉和,你在下面等我可好,下辈子我们都第一次遇见对方,一见钟情,恩爱非常,永不分开,可好?”
陈怡玢笑,神志也是涣散,道了声:“好。”
塞德在旁边说:“克里斯,下辈子我会勇敢一些,多一些勇气。”
陈怡玢的意识已经飘散,想到上辈子去世的时候,她在想,这一次才是寿终正寝,及老终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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