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厅中檀木之香,缓缓升起。
深吸一气,薄烟顺势溜进了洛王叶以及苏季的口鼻之中。二人同时闭上了双目,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檀木之香,洛王叶之前并不喜在室中燃,总觉得清静的室中,充满了窒息之感,实在闻不惯这些味道。然久而久之,也习惯了。甚至觉得怪好闻的,可见习惯当真可怕也。
止因这些香,乃是齐国四方汇聚而来的学士们兴起的玩意儿,相聚酒肆、烟花之地、以及入住客栈,皆在房中燃起淡薄的烟来,其中不止檀木,亦有桃木等。
总而言之,学士们习惯下来之后,觉得无轻烟不学识。
尤其喜七弦琴者,甚是喜爱在琴几上燃上小小的一铜炉,弹琴者闻香清心,心间无杂事,指间如有灵,其音更为动人。
亦有那爱好书法之人,同样在几案之上燃一铜炉,抬手挥一下,烟随风动,轻嗅一口,气定神闲也,手中的刻刀,堪比神来助。出落的字,有亭亭玉立,惹人心喜;亦有如山势大气磅礴,扑面而来。尽皆跃然于简上也。
五湖四海的学士,在齐国稷下学成归去,便是造福各国之时,同样亦带去不少习惯,燃香便是其一也。
洛王叶望着厅里袅袅轻烟,神色有些尴尬的。
若是可以,谁人不愿腹中笔墨千钟,弹指间尽是fēng_liú。此时燃起齐国时下兴起的檀香,便有几分附庸风雅的意味流转其间。偏生的着人抓了个正着,洛王叶浑不自在轻轻扭动身子。
许是瞧出了洛王叶的不自在,苏季极是体贴的说道:“洛王此香,乃是上等之木所制,闻人泌人心脾,使季不知东南西北也。止因家中贫寒,季尤其艳羡他人,能在自家燃起香,尔今得以与洛王共赏,生平一大乐事也。亦要感谢洛王予季的机会。”
通篇不着一个吹捧,却处处是追棒。既化解了洛王叶的尴尬,又教其通体舒畅,四肢百展。
他一时高兴,兴奋道:“苏季公子既然喜爱此香,到时带一些回家。檀香其他的不说,有凝神静气之效,为天下文华之士喜爱还是有些道理的,心无杂物,方才能一心作学问嘛。正适合苏季公子这样的大才之人。”
洛子婴闻言则是撇了撇嘴,轻声嘀咕:合该被人哄去卖了,还得替人点银钱。瞧瞧这晕乎乎的样子,浑然一个昏君作派。
苏季欲推辞不受,洛王叶那点子后悔又扔在了九霄云外,愣生生的教苏季接受。
受礼后苏季拱手一礼谢过洛王叶的馈赠,道:“季先行谢过洛王。”
洛王叶佯做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道:“苏季公子远道而来为本王解惑,趋吉避凶,这点儿东西无须在意。”
透过轻烟望去,洛王叶整个人融在其间,活似个真仙人。苏季笑道:“洛王乃是豁达之人。”
洛王叶跟着笑了起来,早早便蓄起的胡须,加之近来未曾打理,竟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毫无察觉的洛王叶说道:“苏季公子过誉了。止是本王好奇罢了,你瞧瞧这齐国,素来是文华盛地,便是小小的檀香,亦能流传至诸国,引人追捧。还有甚是他们能瞧上眼的东西,能教齐王亦是拒不出兵?”
苏季点头,道:“洛王分析得极有道理,止不过此人极擅察言观色,瞧他急人之所急,投人好之所好,便可见一斑。想来齐国亦不例外也。”
洛王叶倒是听得头直点,深以为然。内间的洛子婴则是‘旁观者清’:若你无一张巧嘴,不擅揣摩,又怎会懂其人的心思。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说至此处,洛子婴企图得到众人的认可,问道:“你们认为子婴说得是否在理?”
除却后来的秦婴,摸不着头脑,还未听到关键之处,压根儿不知晓叫他来此是为何以外,余者皆是明白之人。
然一件事说了半晌,总是被打断,听的人也不甚舒适,因此极不走心的敷衍起来。
洛惜贤假笑道:“子婴哥哥真是厉害极了,合着人家一身本事,倒成了揣摩人心,投机取巧之辈了,赶明儿惜贤也去试上一试,能否力下诸国也。”
陆清尘见洛子婴被哽住了,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上前安慰道:“子婴公子说得极是,止不过如此一来,我们的典客大人同样是那奸滑之辈了。”
言罢一指在状况之外的秦婴,洛子婴顺着手指望去,与其面面相觑。有种偷盗当场被人抓住的感觉,洛子婴总算体会到了自家君父当初的感觉。
好在秦昭世出言解救了洛子婴,他道:“子婴大哥还请接着为我们说说,苏季分析齐国拒绝出兵由头的理由是甚。”
秦昭世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落在了洛子婴的身上。
洛王叶问道:“齐王当时有甚能入其眼的东西,或者说有甚能说动齐王改变主意也?”
苏季先是否定,又肯定道:“但凡是人类,便有七情六欲。齐王能去参与合盟,便证明他并非无欲无求之人,即便他能控制住外来的诱惑,若是内在的情与欲呢。”
他道:“据季所知,齐王在合盟结束之后,回齐国临淄城之前,先去寻访了一人。”
洛王叶眉梢微动,手指不自觉的握了起来,问道:“寻访的乃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脸面?”
苏季闻言,低声叹气,道:“正是齐王的胞弟大儒齐乐是也。”
总算明白方才苏季的叹息从何而来,一代大儒,至后来,修仙入了迷,耗费齐国无数民伕财力修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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