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禹,其实你没我想的那么坏。”
谭禹闻言嬉皮笑脸站起来,跺了跺脚。“真不容易能从你嘴里听见夸我的话。”
顾衿绑着马尾辫,穿着半袖,露出两条胳膊和突兀性感的锁骨,锁骨中间挂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
她跟他露出微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眼镜弯弯的。
谭禹知道旁政为什么喜欢顾衿了,喜欢的这么死心塌地。
她刚才说,你一定会有个家的。
顾衿走远了,远处传来货轮靠岸的鸣笛声,谭禹清醒过来,开始沿着石阶跑,越跑越快,他想追上顾衿。
“顾衿——!”
顾衿站在石阶下面,隔着十几米远,仰望着他。“什么?”
谭禹兴奋的指着港口那三艘货轮,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你看!!!”
三艘货轮朝着港口靠近,处在两人视线中间,顾衿在这边,谭禹在那边,船身上威风凛凛的印着中文,有船工站在围栏上准备放锚绳。
顾衿朝他手的方向看过去,没懂他的意思。以为她是让她看后面那些满载而归的渔船。她跳起来跟他挥了挥手,倒退着走远了。
那阵兴奋劲渐渐过去,谭禹放下手。他站在原地眺望船身上盛恒集团四个大字,朝着顾衿无声言语。
你也会有一个家的,这艘船,它的来处,它的主人,都是带你回家的。
…………
天公不作美,像是故意不让他们走似的。
当天开普敦就下了场暴雨,电闪雷鸣,整整一天一夜。
港口水位升高,离岸靠岸的船都走不了,风雨飘摇,数十艘货轮快艇停在泊位上,船工下了船,躲在街对面商家的店里,玻璃上映着他们渴望的眼神,都祈求着这场暴风雨快点过去。
海上漂泊的人都知道,暴风雨一过,会迎来一个星期甚至更长的晴朗天气。
顾衿一行人窝在民居旅店里,百无聊赖。
张教授夫妇一直在房间休息,雷西在外面的休息厅蹭wifi修片子,胡澎拿了副扑克在教民居老板打牌,一嘴的京片子,唬的人家一愣一愣的。
“你看啊,这四个一样的牌你知道叫什么吗?按我们中国话讲啊,叫炸!”
“zha?”
胖胖的黑人老板用生硬的中文重读,用手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这样?”
“哎,对了!”胡澎赞赏的哎了一声,顺势从老板手里抽走两张牌放在自己这边儿。“你看,刚才你出的这些,我就能用这四个炸。”
“炸完你管不上我,我接着出,现在我手里没牌了,你就输了。”
胡澎跟哄孩子似的从老板钱堆儿里拿出几十兰特,在他跟前晃了晃,“这是我赢了,赢——了,拿走了啊!”
老板还在琢磨那四张牌的玩儿法,纠着眉头,胡澎占了便宜,从吧台上跳下来搂着顾衿转了一圈。面露得意喜色。
“中午请你吃好的啊!”
“我不吃,这钱你也不怕赢的亏心。”顾衿笑着啐他。
“你懂什么,这叫中非娱乐文化的合理交流。”胡澎振振有词,又跑过去跟雷西捣乱,雷西从电脑里抬起头,无意和顾衿对视一眼,带着尚未掩好的笑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带着即将分别的味道。
顾衿知道,租了这趟船,去了好望角,他们就要分别了。
雷西要准备作品参赛,胡澎要写关于这次大迁徙的长篇稿件,张教授夫妇要回上海指导学生的毕业作品,萨娜也要开始自己新的哲学课程。
所有人都有了一个新起点。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和谭禹分别以后,顾衿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她后来也没再见过他。
暴风雨停在了一个黄昏,夕阳压在黑漆漆的云层下头,天空一半乌灰一半赤红金黄,整个港口被披上了一层特别奇妙的瑰丽颜色。
雷西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过来,很兴奋。“快,收拾东西!!有两艘船刚回来,老板答应租给我们了。”
在开普敦窝了整整五天,这个消息十分振奋人心,大家纷纷起来收拾行李,一窝蜂的徒步往港口走。
到了口岸,雷西分给他们一人一个面包,说是晚上留着充饥。他则跟胡澎登港去看船上的具体情况,跟老板砍价。
开普敦离好望角有六十公里,如果早上四五点钟走,当天下午之前就能到。
顾衿脖子上挂着相机,背了一个快跟她差不多的高的登山包,拖着箱子,她把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塞进箱子里,咬着面包,坐在上面静等。
过了一会儿,胡澎骂骂咧咧跟雷西回来了。
顾衿站起来,张教授迎上去问情况。“怎么了?不租吗?”
“租!妈的坐地起价,收了一千五不说,船上基本的航海设施要什么没什么!还是最老的罗盘和指南针,连个热水壶都没,眼看着明儿早就走了,买也来不及!”
一筹莫展的时候,雷西想了个主意。“听说那边三号港都是咱们中国来出口的货轮,他们船上的东西肯定全,咱俩过去跟人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帮上忙。”
胡澎犹豫,“行吗……”
“都是中国人,有什么不行的,里面肯定有行家。”
胡澎从地下站起来,呸呸吐掉嘴里的烟,大手一挥。“走!”
俩人在港口的暮色中渐渐走远。
不一会儿,萨娜跑过来带了消息说,雷西和胡澎在船上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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