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东和孟成不敢坐。他们像两个打手站在旁边。以前不这样。今天不一样。
小强从电脑前的椅子上站起来,慢慢地往后退。他想趁人不注意,玩突然消失。孟成一把又拽住他的胳膊,瞪了一下眼。示意他坐到前面操作电脑。
叶书文讲话了:“你看,你看,可不错了嘛!你听这条配音在说‘保障房建设’,你看那个大全景里,还有会标呢!停停停,往前倒,前面那个画面。对对对,就这儿。是不是?‘迎双节全市旅游景区安全排查调度会’!这不是开玩笑吗?”
郭有亮“啪”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简直是胡闹!”
大家的身子都跟着一哆嗦。屋里又陷入死一般地静。
宫仁和宋春风喘着粗气进来了。他们的喘气声听起来那么生动。
“这是谁拍的?”郭有亮看着吕东问。
吕东扭过头看宋春风:“是温雷吗?”
宋春风嘴里咕哝着:“是。”
温雷是跟市长的专职记者。有十年的拍摄经验。他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事儿就摆在那儿!明明就是错了!吕东想不出别的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温雷进入了职业疲惫期。人变得浮躁轻飘,对工作没有了敬畏感。由此也可以推断出,《北江新闻》的管理乱到了极点。
“现在只能自求多福!如果市委要处分我们,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等消息吧。”郭有亮站起来,气哼哼地甩下一句话,晃着肥墩墩的身子走了。
“你们把这个问题抓紧弄清楚。怎么出的?为什么出?写一份报告交上来!”叶书文用手指着吕东和宫仁,他想发狠,可是那张脸怎么也狠不起来。然后一转身,背着手,走了。
吕东看着台长们的背影呆愣了半天。
她觉得,自己遇到了走上总监岗位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本以为同工同酬的改革会出乱子,没想到乱子出在了这儿。
宫仁一脸沉重。
本来这周是他值班。因为他牵头的北江经济风云70年颁奖晚会过两天就要录制,所以就跟孟成调了班。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如果是他值班,这么大的问题他能看不出来?但作为主管《北江新闻》的副总监,即使不是他值班时出的问题,也应该表现出一副难辞其咎的样子。
他拽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宋春风说:“春风,这不行啊!把温雷叫过来吧。再晚也得来。他闯的祸他得过来说清楚。”
“行行行!”宋春风小声应着。态度谦逊得像片子是他剪错了一样。说完,掏出手机给温雷打电话。
“哎?昨天值班的也不是你啊,是多福吧?让他也来吧!”宫仁又问。
宋春风手机放在耳边,冲着宫仁做了个OK的手势。
吕东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此刻,她脑子里完全把昨天审片的一幕回忆起来了。当时,审片的有四个人。叶书文、吕东、孟成和高多福。当天没有市高官和市长的活动。只有第一副书记刘刚的两个会,而且还是在室内,大家脑子里的弦都放松了不少。这种会,画面就是一排排地卡人头,书记卡单人。来回重复地播放。没什么看头,一般也不会有没什么问题。
审片的时候,吕东想起了侯宝才对“同工同酬”考核办法不满意的事,就想着跟叶书文提前打个招呼,让领导心里先有个数,真要等着事情嚷开了,闹大了,再跟领导说就被动了。所以,正好在审这两条片的时候,她一边看片一边跟叶书文小声嘀咕了几句。巧的是,就在那个档口,孟成的电话响了,是广告客户的,所以也就接了电话。只有高多福一个人盯着屏幕看。看来高多福也是大眼无神,眼睛盯着屏幕,脑子准是又想着晚上跟谁吃饭喝酒呢。
前赶后错,阴差阳错,一个如此大的低级错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四个人的眼皮底下过去了。现在应该负直接责任的高多福却是不在!在又怎样?现在能责怪谁?能处分谁?只能等市委的消息。
宫仁斜眼觑着吕东。吕东身心疲惫。她觉得眼下能做的也只有等。抬手看了看表,已是凌晨三点。不想再回家了。于是交待宫仁和孟成,把该了解的问清楚,完了让高多福写个报告出来。说完,便起身独自上楼回办公室小憩。
……
北江广电台后身有一家“老同志”茶馆。二楼有间茶室能容下二十几人喝茶聊天。侯宝才决定在这间茶室里张罗一次“茶话会”。喊的都是正式工。他的目的很简单:把正式工拉拢到一起联合“维权”!这就是那天在吕东办公室说到最后,他脑子里盘算出的更大计划。新闻频道的正式工有32个。除去副总监、制片人之后,编辑记者有25个。那天,从吕东办公室离开后,他通过搜索手机号挨个加了这25个人的微信。25个人中,有20个人的奖金比原来少了。多的少了2000多,少的也有600多。大家都不同程度地有一些不满的情绪。这让侯宝才一下来了精神。
这就意味着,这20个人都可能在他的号召下站出来,共同声讨这该死的“同工同酬”。他相信,奖金被临聘人员吃掉,大家内心都有着和他一样的痛。一样的想骂大街,一样的想拿刀捅人。不一样的只是心里的胆儿。没胆儿正好啊,可以借他的胆儿。大家应该都需要他这样一位胆大包天,敢说敢干的人!有一刻,他忽然觉得,他的核心任务已经不再是讨回这失去的2000块钱。“组织带领这20个人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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