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归位后不久的某一天,帝旿去了天冥山,看望他的老朋友苍旻。
“今日朝歌不在?”
帝旿坐到他的专属座位上,稍微用神识探了一下,问到。
苍旻端着百花露水饮了一口,答到:“嗯,她在修炼。”
“我发现一件事情,”帝旿端起芣苢送上来的百花露水,对着那只琉璃盏仔细打量着,“你似乎经常提起朝歌了。”
别人的经常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反正对苍旻来说,提起两三次就算是经常了。
要知道换作以往,苍旻只会回一个“嗯”字。
帝旿放下琉璃盏,笑眯眯地看着苍旻,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答。
不用说太清楚,他们两个人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内容。所以明明是陈述句,却在等待一个回答。
苍旻沉默了一瞬,开口了:“我有时候能看见它。”
“什么?”饶是一直以为他们很默契的帝旿,也没能听懂这句话。
看见他、她还是它?苍旻看见了什么东西?
帝旿略带疑惑地望着苍旻,显然在等待对方的解释。
苍旻放下琉璃盏,抬头看向帝旿,语气里带着些许认真,抑或如他这个人一般,本就认真。
“红线。”
答案简简单单,只有两个字,却让帝旿都瞬间沉默了。
因为这两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熟悉,不仅仅是在意,而是更深一层的情愫。是帝旿从来不敢想的,在苍旻身上会出现的那种情愫。
帝旿想起来之前他倒是说过,要去问问月下老人有没有给苍旻牵红线,他后来也确实去问了,但事实上只是凑个热闹罢了,哪里会真的以为月下老人能给苍旻安排什么红线。没想到那老头子动作这么快,这效率,这胆量,放在天界众神里面都算是高水平了吧。
回去得好好夸奖一下那个老头子,帝旿暗搓搓地想着。
“说你懂,有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说你不懂,可你又比谁都通透。”
否则又哪里看得见红线。试问这世上有几人能看到红线。
如今的红线不是存在感情便会出现的,毕竟天界众神没那么勤快,月老也不例外,一人一根红线就算是好的了,哪里肯多给。况且管红线的只有一个月下老人,哪里能面面俱到。
所以这红线代表的,便是能够一生一世的那个人。
帝旿不用问也知道,苍旻那根红线的另一头,是仙枍。
“兜兜转转,到底没脱离那个结。到头来你还不是和她在一起了。”
帝旿一挥袖,朝旁边的池子里洒了一盏百花露水,引得许多鱼儿浮到水面。
苍旻看了一眼,说:“她不是她,不一样的。”
仙枍不是仙霂,哪怕仙霂的存在确实影响到了仙枍,但是她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她们是不一样的。
苍旻心悦于仙枍,却并不喜欢仙霂。
“行吧,”帝旿以袖掩面,打了个哈欠,“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
不用想也知道,苍旻肯定还没跟仙枍说这件事情,对方多半觉得没必要,所以压根不打算讲。
苍旻果然说到:“自然而然的时候。”
至于是什么时候,顺其自然吧,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也不是不可能。
帝旿叹了一口气,垂眸把玩着手里的那个琉璃盏,似是漫不经心地提起:“你与寒子呇的关系,不简单吧。我觉得至少不会是他曾是你的一颗心那么简单。”
事实上,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帝旿心中早有怀疑,只是碍于苍旻,不太好询问,但是早晚都要问的。
今日气氛正好,不如就此时来问。
帝旿拿着琉璃盏,手指上的力气却不由自主地加大。
“是,我与寒子呇的关系,不止如此。”
苍旻没有隐瞒,对于天帝,隐瞒实在没什么意思。他只用了简简单单的三两句话,便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帝旿听了,却也只能感叹这么一句。
只怕是寒子呇这些年都不曾知晓。
所以才会牵连出这许多事情来,如果从一开始,冥隳和寒子呇就知道这件事,大概后来也不会这样了,但也正因为他们不知道,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吧。
福祸相依,这些也不算都是坏事。
帝旿没有问苍旻打算什么时候跟仙枍说这件事情,他问了另一件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你还记得那个诅咒吗?”
不需要特别说明,这个诅咒指的,只能是仙霂留下的那个。
苍旻神色未变,答:“记得。”
不可能忘了的,帝旿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闻言,帝旿不自觉地蜷起手指:“那你……”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苍旻饮下最后一口百花露水,才淡淡地回答:“血咒无法破解,若真有那一天,也无妨。”
帝旿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无妨?你可知那对你来说,是必死之局。”
神明陨落,几乎是魂飞魄散,是真正的消亡。
“不,”苍旻冷静地开口,“尚有一线生机。”
帝旿稍稍思索,便明白了苍旻说的那一线生机是什么。
在寂静中沉千万载……苍旻说的生机,大概便是这个。但这实在是太过渺茫了。
真的只有一线,还是帝旿都不敢去想的那一线。
“只能如此吗?”帝旿喃喃问到。
苍旻颔首,说:“只能如此。”
但他不惧。哪怕是消亡又能如何呢?他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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