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说今日得见,果验前日卦词。那位老先生,真是活神仙,算出来的机数,皆如烛照龟卜,毫厘不爽,不仅是陈抟老祖转世,说不定还是周文王附体。
我和大金牙听到此处,都强行绷住面孔,没敢笑出来,心想要是这种算命的水平,也能称之为“烛照龟卜”,那我们俩也能当周文王了。不过瞎子这回也算办了件正事,没给我们帮倒忙,净往我们脸上贴金了。人抬人,越抬越高,于是我和大金牙也立刻装出惊讶的表情,对明叔说想不到还有此等世外高人。以前一直不太了解“未卜先知”和“料事如神”这两个词什么意思,今天算是生动切实地体会了一把。若是有缘拜会,得他老人家指点一二,那可真是终生受用无穷啊,只是我等凡夫俗子,怕是没这种机会了。
明叔说也不是没有机会了,那位老神仙,就在陶然亭公园附近,一百块就可以算一卦,只要多给钱,还可以接到家里来相相风水。不过他老人家有个习惯,不是拨了奶子不肯坐的了,我朋友刚好有一辆,你们想去请他的话,我可以让阿东给你们开车。
我谢过明叔的好意,再说下去非得笑出来露了馅儿,赶紧岔开话题,不再谈那算命的瞎子。我对明叔说,去藏地挖九层妖楼里的冰川水晶尸,这个活儿按理说我能接,尽管没有法家祖师的古镜,我也能想办法给您找个别的东西代替,至于具体是什么,现在不能说。总之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我们摸金的有我们自己的办法。但目前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在没有结果之前,还不能应承下来,过几天之后,我再给您个确切的答复。
明叔显然对我们甚为倚重,一再嘱托,并答应可以先给我们一些定金。我和大金牙对那块杨贵妃含在口中解肺渴的玉凤,早已垂涎三尺,便问能不能把这玩意儿先给我们,我们一旦腾下手来,一定优先考虑您这单买卖。
明叔赶紧把那玉凤收了起来:“别急别急,事成之后,这些全是你们的,但这件玉器做定金实在不合适,我另给你们一样东西。”说完从檀木架子底下取出一个瓷坛。看这瓷坛十分古旧,边口都磨损看不见青花了,我跟大金牙立刻没了兴致,心想这明叔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财迷,这破烂货到潘家园都能论车皮收。
明叔神秘兮兮地从瓷坛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原来坛子里有东西,密密实实地用油纸裹了得有十来层。先把油纸外边涂抹的蜡刮开,再将那油纸一层层揭开。我跟大金牙凑近一看,这层层包裹中封装的,竟是两片发黄干枯的树叶。
我学着明叔的口吻说:“有没有搞错啊,这不就是枯树叶子吗?我们堂堂摸金校尉,什么样的明器没见过。”我说着话捏起来一片看了看,好像比树叶硬一些,但绝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看完又扔了回去,对大金牙使个眼色,怒气冲冲地对明叔说:“你要舍不得落定也就算了,拿两片树叶出来寒碜谁,成心跟我们大陆同胞犯膈是不是?”
大金牙赶紧作势拦着我,对明叔说:“我们胡爷就这脾气,从小就苦大仇深,看见资本家就压不住火。他要真急了谁都拦不住,我劝您还是赶紧把杨大美人含着玩的玉凤拿出来,免得他把你这房子拆了。”
明叔以为我们真生气了,生怕得罪了我们,忙解释道:“有没有搞错啊,胡老弟,这怎么会是树叶呢?边个树叶是这样子的啊。这是我在南洋跑船的时候,从马六甲海盗手里买到的宝贝了,是龙的鳞片,龙鳞。”
明叔为了证明他的话,在茶杯中倒满了清水,把那发黄的干树叶捡出一片,轻轻放入杯中。只见那所谓的“龙鳞”,一遇清水,立刻变大了一倍,颜色也由黄转绿,晶莹剔透,好似在茶杯中泡了一片翡翠。
我以前在福建也听说过“龙鳞”是很值钱的,有些地方又称其为“润海石”,但没亲眼见过。据说在船上放这么一片,可以避风浪;在干旱的地方供奉几片还可以祈雨,用来泡茶能治哮喘,至于是不是真的龙鳞就说不清楚了,也许只是某种巨大的鱼鳞。此物虽好,却不稀奇,不如那件玉凤来得实在,于是装做不懂,对大金牙说:“这怎么会是龙鳞呢?金爷你看这是不是有些像咱们做菜用的那种……叫什么来着?”
大金牙说:“虾片!一泡水就变大了,一块钱一大包。我们家小三儿最喜欢吃这口,这两片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我们俩好说歹说,最终也没把玉凤蒙到手,这润海石虽然略逊几筹,但是不要白不要,干脆就连那瓷坛子一并收了。
回去的路上,大金牙问我这两块润海石能不能值几万港纸。我说够戗,俩加起来值八千港纸就不错了。
大金牙又问我这回是否真的要给这老港农当枪使,收拾收拾就得奔西藏昆仑山?
我说别看是老港农,老东西挺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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