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大胤王朝接待外宾的机关要地,伏猛国与中山国的使者团便入驻于此。他们进京多日,仍没有机会觐见皇帝,只与礼部的相关官员谈过两回。
伏猛国使者团率队的名叫“黄云单”,身高七尺有余,长得极为彪悍。
藩国为世家传承,十分讲究血脉辈分,排字论辈。“黄”是伏猛国的国姓,族谱序列共有四个,分别为:神、飞、云、行。
都说千年世家,却只得四个字牌辈序,也不知道怎么安排得下。
相比之下,中山国国姓为“狄”,字牌辈序要多得多,非其族者,根本弄不清楚序列是怎么样的。
这次中山国使者团率队的名叫“狄林义”,身体瘦削,脸型狭长,一对三角眼,目光阴冷。
是夜,黄云单与狄林义坐在屋内饮酒议事。
瞧着桌上一盘盘或炸或炒或烤熟的大块肉食,狄林义却提不起胃口,郁闷地道:“天天吃这些,嘴巴快要淡出鸟来。”
黄云单道:“国主让我们入乡随俗,不能在京中饮血,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忍忍吧,肉不好吃,就喝酒。”
狄林义嚷道:“那么多天了,正明帝还不接见我们,这算什么意思?要谈早点谈,不谈就明说。大不了一拍两散,两军开打,谁怕谁?”
黄云单道:“狄老弟,今时不同往日,真打起来对谁都不好,反而让人渔翁得利。把我们晾在这里,不外乎想杀一杀锐气,好狮子开大口。”
狄林义冷哼道:“真当我们是软柿子随意拿捏了?”
“反正能答应的且答应,不能答应的嘛……走着瞧。”
黄云单把酒一饮而尽:“对了,近日京城传言四起,都是冲咱们来的,要小心注意些。”
狄林义满不在乎:“我倒希望他们快点来,正好杀几个,闻闻血腥味过下瘾。”
黄云单板着脸:“莫要大意了,这里可是京城。另外,那件事情得抓紧时间打听清楚。”
狄林义目光凶狠:“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
京城的夜,分外深沉。
一间密室中点着油灯,罗云问道:“老张,可打听清楚了?”
张向阳回答:“皇帝快要接见他们了,我们就在这两天内动手。”
罗云疑问:“直接杀进鸿胪寺?”
“呵,想什么呢?那岂不是直接撕破脸皮了?要等他们出来,然后再在路上进行袭击。”
“可他们什么时候出来?要是一直躲在鸿胪寺里,岂不是干瞪眼?”
张向阳微微一笑:“放心,他们很快就会出来的。”
……
紫宁府,灯火璀璨,映照得愈发富丽堂皇。
这座位于皇城里的府邸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去年换了主人后,重新装修,然后挂上了新的牌匾。
作为府中新主,胡子宁自从进京入住后,一向深居简出,很少露脸。上次去陈有鸟所在的小宅院,是其仅有的几次外出之一。
呆在府上,如同笼中鸟,胡子宁颇觉郁闷和无聊。间或看书写字,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垂钓。
府中庭院,有活水注入,形成荷塘,塘内有鱼。
今天午间,胡子宁钓到了一尾怪鱼,剖开之后,在鱼腹中翻出一卷纸。
这竟是一封密信!
常言道“鸿雁传书”,这次遇到的,居然是鱼腹传书。
胡子宁冰雪聪明,很快猜到此事与府上的人员脱不开关系。
紫宁府上下有各种人员一百多人,杂役、奴仆、丫鬟、管事,以及守卫兵甲等。
在其中,真正是胡子宁带来的心腹只有十几个。别的人,大都是从皇宫派来听从调遣的。
皇宫是什么地方?
都说市井间鱼龙混杂,但比起混乱腌臜,皇宫才是天下间第一等,任何地方都无法比拟。
从宫里出来的人就没一个干净的,而且他们的背景成分极为复杂,可能是忠于皇帝的,可能是忠于某位娘娘的,还有可能是外面放进宫内的……
总而言之,不可信。
身边被安插了耳目探子,胡子宁早有预料,看过密信,冷笑不已。
这件事他不打算和心腹嬷嬷们商量,不是信不过,而是某些时候考虑太多,顾忌太多,活得忒无趣了。
便说前几天给陈有鸟送贺礼,老嬷嬷就很不同意,一来觉得太张扬;二来更是心疼,舍不得。
三大坛百年神骨灵酒,加上百斤精猛妖兽好肉,这是什么概念?
对于现在的紫宁府来说,已经是动家底的了。
陈有鸟何德何能,值得下这么大的本钱?
但胡子宁直接一句话:“我愿意送给学长,你们管不着。”
几位老嬷嬷简直要抓狂,她们无法违逆公子的意愿,却想去把陈有鸟炖了吃掉。
当然,也就想想而已。
有嬷嬷进言:“公子,你送那么多东西给他,应该要几篇锦绣文章,或者金玉诗词回来。”
胡子宁眉头一挑:“那样的话,可就不是贺礼,而是一场交易了,我讨厌交易。”
得,这下大家都没话说了。总不能当面斥责自家公子败家,想法太天真。
说也奇怪,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众人都一清二楚,为何在这事上失了理智?
明面上的救命之恩勉强能说得过去,可暗地里,也可能发生了某些本不该有的事情。
那隶属禁忌!
当想到公子将要面临的命运,大家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权当是由着胡子宁任性一把。
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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