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冀闻言不禁沉默了。
鹖冠子的话让他想起了后世某个特殊时期,同样也是以公平为指导,鼓励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奋斗。
但,忽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后,等人们心中的那股热血激动过去,结果共同奋斗就变质了。
因为只要有一个人懒惰,那么懒惰就会传染。
他本以为只有那个时期是那样的,不想,数千年前的齐国,竟然也是这样的。
绝对的公平,就会忽略人的作用。
此时,鹖冠子见齐王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便自问自答道:“这是因为百姓不作为的缘故啊。
齐国的百姓,因为每十年能耕种三年上田,所以,就重视耕种上田,而忽视下田。每次轮到耕种下田的时候,就轻视之。
所以,这就导致以齐国土地之肥沃,平均每亩产粮才两石半。
但是,其实齐国的所谓下田,也比燕赵楚越等国一部分的土地要好,即便是下田,也能亩产两石。
而齐国百姓长久以来在面对下田的轻视以及不作为,以及对上田的重视,这就导致百姓在耕种的时候,不求与人而求于天,而这又导致齐人极度的崇拜天地的作用,并忽视人自身的作用。
崇拜天地,这又导致了齐国百姓极度崇拜神灵,希求神灵的庇护,以风调雨顺。
而忽视人自身的作用,这又导致了人的努力失去了作用,而人的努力失去了作用,那百姓就将不以努力为荣,不以懒惰为耻。
同时,齐国又以藏富于民为核心思想,使百姓富之,而这又导致了百姓攀比斗富娱乐享乐成风。
久而久之,齐国上下就全都以炫富为荣,以贫困为耻,国人争先露富,这就是导致齐国国力的极大浪费。”
田冀听到到这,顿时长叹一声。
接着,鹖冠子又道:“而在齐国以富裕为荣,贫困为耻的风俗下,而国家对战场上立功的人,赏赐太少,这就难以及激起百姓的奋战之心。而这又导致了百姓在战场上逃亡成风。
赏赐太少,逃亡成风,这反过来又促成了齐人以死战为耻,逃亡活命为荣。
于是,天下各国皆知齐人怯弱。
这就是臣说的齐国荣辱失效的原因所在,不是齐人没有荣辱之心,而是齐人的荣辱不在正确的地方。”
田冀闻言,长叹道:“先生说的对,现在齐国的百姓,果然已经荣辱失效了。”
鹖冠子见齐王赞同,再开口道:“大王,商君有一句话说得对,百姓愚昧,可以与百姓乐成,却不能与百姓虑始。
所以,想要驱使百姓为国而战,首先就是明法重令,改风易俗。而明法重令改风易俗,就要选择与贤良共谋。而贤良之人则由博选而来。
所以说,人君以博选为本。”
田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鹖冠子道:“先生对齐国的了解可谓深了,不知先生以为,我齐国该如何改风易俗呢。”
鹖冠子应道:“大王,齐国现在的风俗,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均平富。故而改风易俗最关键的就是改变齐国的换田之法。
依老朽之愚见,大王应该推行新的田制,还是应该以公平为核心,应该以均贫富为核心,按照齐国百姓家庭的数量,按人口分配上田、中田、下田。分配好了以后,不再进行轮换。如此,百姓始终耕种一田,则必定会因为耕种的努力程度还有耕种的技术,而出现贫富不均。
此时,朝廷就应该奖励那些富贵的人,惩罚那些因经营不善而贫穷的人。
如此,百姓就将不再寄希望于上天神灵,而是努力提高自己的耕种技术,以及更加努力的耕种。
这样,风俗就会从根本上进行改观。”
田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先生以为,寡人应该如何调用百姓为国效力呢?”
鹖冠子应道:“大王,大王欲调用百姓,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政策施行在百姓所期待的地方。
齐国百姓富裕,赏赐钱财,如果赏的少了,那百姓就完全看不上,调动不了百姓,如果赏赐的太多,那国家就不堪重负。
而官职、爵位、荣誉则不然,这些都是国人所重视,大王所不缺的。而且大王可与之,可夺之,得之在大王,失之在大王,百姓之得失全在大王,则百姓可为大王所用矣。
百姓为大王所用,大王便可对百姓进行有针对性的赏赐。
有德者使其地位尊崇,德传一乡,则令乡师逢年过节之时主动前去拜见问候,并奉上大王的赏赐的酒肉。德传一县,则令县大夫问之,德传一都,则令都大夫问之,德传全国,则大王亲往问之。
如此,道德高洁之人便会远远不断涌现,大王重视什么的德行,那么有这种德行的人就会层出不穷。
有一乡之才的人,则让他在乡里任职,有一县之才的人,则让他在县邑任职,有一都之才的人,则在都邑任职,如此,天下贤士闻之,则会如同百川入海一样流入齐国。
按照功勋赐予爵位,上不避兄弟近臣,下不避百姓奴隶还有外国人。如此,天下智能勇士则都将归附齐国。
有德者、有才者、有功者都为大王所用,则天下也将归附大王。”
田冀闻言,惊叹道:“先生的才学令寡人十分惊叹!”
说罢,田冀拱手道:“寡人年幼无知,孤陋寡闻,今日与先生语,方知真正的天下与书卷上的天下有极大的不同。
故,寡人欲拜先生为师,欲向先生求学,欲拜先生为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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