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垄川依旧是那么炎热,只是比起八月份的酷热,已经好了不少,最起码在黄昏的时候,大部分忙碌了一天的垄川居民都能坐在树下,享受着一丝丝日落时候的清凉。
在和商人纠缠了一天之后,周航和廖如秉都有些疲倦的靠在躺椅上,一边喝茶一边聊起今天的收获。
具体来说就是他们成功与杭州商会达成了稻米三年专营条款,并且和崇州商会达成了部分楠木军用物资条款。
前者杭州商会以每吨大米三两银子的价格拿到了三年的垄断收购资格,为此,杭州商会需要以每年一千两百万两白银的价格收购至少四百万吨大米,这个收购量需要大半个南洋才能满足,以前整个南洋贸易的中心都是星岛,所有交易都是在星岛达成,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混战,星岛几次封禁导致大批商人撤离,反而是垄川,愈发安全起来,随着那支庞大舰队的到来,似乎所有商人都相信,这里能够在未来数百年时间取代星岛的商业位置。
后者则是因为崇州商会背后站着陈朝最大的崇州造船厂,简而言之,崇州商会有一部分陈朝官方背景,按照兵部以及工部的明文命令,楠木这种重要的战略物资必须向官方出售,当然,价格可以谈,既然如此,周航顶着极大的压力和崇州商会谈了整整一天,终于达成了用战船换楠木的协议,由于垄川水师并不属于陈朝六大水师主力,所以按照规定只能使用这六大水师主力退役下来的战船,考虑到南海水师大损,印度洋水师恐怕也会损失一大批战船,再加上正在向南洋赶来的陈朝东海水师以及天津皇家水师,这一场战斗打下来,垄川水师想要获得陈朝造船厂的战船补充,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周航不得已只能这样,系统大规模卖船的事情可一不可二,他可不想让自己是天罚者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他已经从这样商会中看到了陈朝无比强大的底蕴,作为陈朝的后花园,自己玩点小花样还行,要是真的被陈朝视为敌人,他可想不出自己能够战胜陈朝的可能性。
“每年四百吨大米,陈朝总共才多少人,怎么需要进口这么多大米?”周航记得李秋实曾经教过他一些陈朝的基本国策,其中很有意思的就是耕地保有律,这个律法明确规定了各行省的最低耕地亩数,每年陈朝都会派出御史巡视各地耕地情况,一旦发现与账面不符的情况,那些巡抚可是要倒大霉的。
“老黄历了,现在都想着赚钱,谁还管这个,就拿老夫所在的苏州府为例,太祖天平三十年,粮食耕地数量大致占全部耕地的九成以上,但是到了永封初年,估计三cd不到了。”作为苏州人的廖如秉对于苏州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苏州其实也是整个陈朝东南一带的缩影,大部分肥沃的土地都被用来种植棉花和桑树,这可比粮食的收益高多了,要知道即便这样,整个东南一带的纺织业还需要大量进口棉花,可想而知这些纺织业主的利润有多大。
“一分稻米三分棉,五分蚕丝七分布”这句话就是形容纺织业的暴利,当然,为了应付一下懂的行情的御史,当地官府也是做出了很多努力。
比如说某些盐碱地或者不适合耕种的土地,那就用来开垦粮食,如果是耕种期上面来检查,就撒把种子,装个样子,如果是收获期来检查,那么就买一捆捆的稻米放在荒田旁边,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做不到的,这样,很多根本不适合耕种的土地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被标注为耕地。
“沿海诸省主要都是这样做来蒙混过关的,其中崇州做的尤为过分,他们居然把长江中的江心岛作为耕地,要知道江心岛根本不适合居住,甚至因为永封二十年的长江洪水,整个江心岛都没了,他们居然还乘船跑到近海,找了一个大部分都是石头的小岛作为耕地报了上去,而那巡查御史因为晕船,居然都没去查,直接批过了。”廖如秉心里并不觉得这种事有多大的危害,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趣闻,最起码当时那个崇州知府真的是异常狼狈,沦为了南方士人的笑柄。
“那也就是说这稻米生意大有可为了?”周航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贤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安分点,你别看那几个商会竞争的很激烈,那都是做戏给你看,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你手中的稻米,垄川这里米价并不高,你每吨三两银子卖没有问题,但是这大米装船之后到江南,最起码每吨七两银子,有时候甚至会到十两银子,你要是想和他们竞争,别说卖大米,你的战船甚至走不出南洋,而崇州商会也会撕毁合约,不会提供你一条战船,断人财路,杀人父母,咱们做官的还是安安心心的坐着数钱吧。”也许是两个人关系毕竟近了,廖如秉言语间也放开了许多,告诉了周航一些陈朝的典故和行业间的潜规则,
自古商人多逐利,但发展到陈朝这个阶段的商人,已经不仅仅是逐利这么简单了,他们在渴求着一切,他们甚至想要……
周航叹了口气,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的主要敌人依旧是那些入侵南洋的英法人,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攒足力量,打倒英法,之后的事情嘛。
在这个时代,拳头硬,你就能解决一切,周航深吸一口气,猛地喝了一口热茶。
“烫烫烫!”
“贤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哈哈哈哈。”
垄川的一天就在这样和平的氛围中慢慢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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