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没想到的是,纸条早就被销毁了。”林炡讽刺地把手一晃“这是四个小时以前我凭记忆模仿张博明的笔迹写的,真正的物证早在那天下午五点我去质问张博明的时候,就被他当着我的面,用打火机烧成了灰烬。”
张志兴圆瞠双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你找到了纸条,这一年来你的种种表现应该都是另外一种模样,但偏偏你没找到。所以你内心始终存在着吴雩到底有没有看过它、吴雩是否还保存着它、吴雩有没有把它交给别人的疑问,这疑问逼得你不管做什么都如惊弓之鸟。”说到这里林炡有点嘲讽“我猜在步重华对你暗示我认识张博明、我知道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你心里应该是非常震惊恐惧的这姓步的怎么会认识我儿子他到底知道多少更关键的是,他是不是在调查张博明的死步重华是个非常专业的刑讯人员,他撒谎的本意只是想诈你,从你手中诈出更多关于解行的信息。但不幸的是,你当了真。”
所以茶马古道必须要对付步重华,对张志兴来说最好的结果不是把步重华弄死,而是给他泼上脏水弄出警队这样他参与过、经手过、调查过的所有东西,都会从此束之高阁,成为警队讳莫如深的封禁档案,起码在未来数年间都不会再有人去碰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步重华被“选定”为彭宛密室死亡案的凶手,其实是非常冤枉的。如果不是他对张志兴的叙述性诡计太逼真,让一年来如惊弓之鸟般神经质到极点的张志兴上了当,整个密室杀人案其实都没必要发生。
张志兴确实想要绑架万长文的女儿和外孙,但他完全可以用其他办法,更加干净利落地杀死这母子俩。
“那姓步的讹我,他竟然讹我,我竟然”
张志兴不敢相信地喘着气,脑子里乱成一团,突然瘆亮的视线一转瞪向林炡“所以那天下午,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张博明留下了遗愿,他到底是怎么留下遗愿的”
林炡低头按了按眉心,藉此强行压下了心头针扎般的伤感,然后抬头断然说“你没必要知道了。”
“你”张志兴在极端愤恨、惊恐和绝望中怒吼起来“林炡我告诉你你以为我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
他这种愚蠢的威胁纯粹只是因为彻底走投无路罢了,林炡淡淡道“你以为我们今天是单独两个人来的吗”
楼层尽头远处铁梯上传来脚步声,听着足有十来个人,很快在空旷的烂尾楼里响成一片。张志兴瞳孔不由圆睁,紧接着,他此刻最不愿意看见的画面出现在了眼前
步重华押着一名满身狼狈戴手铐的黑瘦男子登上铁梯,江停紧随其后,然后是严峫、许祖新、宋平、以及四个小时前津海市公安局会议上的众位领导。
张志兴目光与那被押的男子一触,便向后重重闭上了眼睛。
“只抓了这一个”林炡愕然问。
步重华微微喘气,衣着凌乱,刚才在楼下工地应该经历了一番恶斗“抓了十四个,这一个是头。”他目光投向吴雩,嘴角微微一翘,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少年般的得意“他就是那天晚上高速公路撞我们车,把我俩关进密室的绑匪。”
也就是十年前大兴县运毒案中被茶马古道雇佣,从现场逃跑的另一名马仔
出乎意料的是吴雩反应却很冷淡,只静静地站在那里,步重华不由一怔。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老张,”宋平叹了口气说。
张志兴蜷缩在墙边一言不发。
“茶马古道在过去的十三年里虽然是个小网站,但神出鬼没,时隐时现,动不动就下线几个月,让网侦部门想抓都找不到地方。这个网站或许跟特情组有关的怀疑始终都没断过,但当时所有人都查不出证据来,最后老冯甚至怀疑,”宋平语音蓦然一顿,斜觑向林炡。
林炡又恢复了那外交家一般客气周全的风度“没有的事,冯厅一直教育我们这些后人要非常尊重津海的公安前辈。”
“你的尊重就是暴雨夜里偷偷摸摸跟踪津海支队长的车”
“”林炡客套地一笑,没有作答。
但他什么都不用说,宋平其实心如明镜,在这姓林的眼里宋平和步重华都是绑架彭宛的重大嫌疑人,所谓的密室绑架案说不定只是津海内部自导自演。所以彭宛被害后,林炡第一坚持要把步重华弄去北京接受审查,第二强烈要求宋平避嫌、异地调查组入驻津海这两步棋都相当地狠。
在林炡眼里他自己大概是个深陷贼窝而孤军奋战的勇士,宁死也要把步重华涉嫌贩毒、勾连暗网的事查到底。所以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他竟然完全不尴尬,还挺神情自若,也真算是个人才。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老张。”宋平没再理会这个姓林的崽子,眯着眼睛转向张志兴,悠悠道“以你的反侦察能力,要是茶马古道仍然一年做不了几单,维持着过去垂死挣扎的状态,估计再过几年都不一定能露出狐狸尾巴。但你太贪心啦,利用马里亚纳海沟下线的这一年疯狂扩张,还绑架万长文的女儿外孙你是想逼万长文露面,对吧”
张志兴面颊抽动,死死盯着身前满是灰尘的地面。
“你以返聘专家的名义加入技术部门指导工作,绑匪丁盛的那个自首电话打进公安局时,你是第一批能够迅速定位他们准确地点的人。刑侦支队出外勤要申请配枪、记录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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