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目光。“他是大将军丘林莫震之子,流着英雄的血脉。若真是甘愿苟且偷生之人,就不会被我三言两语打动,自愿去服罪了。”
“这真是……”胡力苦笑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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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服了,老子真的服了!以前知道你小子狠,却不知知道你对自己也这么狠!老子不想担个打死自家兄弟的名声,我收手!”老十收起手,一拳击到石壁上。“你们几个要再碰他,就是碰我兄弟,我不客气!”
“我也服了!”老四是第一个收手的。“谁多动他一下,以后老子也不客气!”
“我服了!”
“服!真打死不成!”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收了收,还剩几个原本想干脆打死他算了,却不愿意得罪老四老十他们几个,一想真打死了也没什么好处,便骂骂咧咧说了一堆废话,然后也倚墙不语了。
阿单卓想要将丘林豹突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只能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花姨,花姨,你力气大,你抱他!我怕我一伸手把他落地上了!”
贺穆兰听了阿单卓的叫声,几步走过去,却没有吃惊。
丘林豹突虽然受的伤重,但他也是习武之人,大多避开了要害,只是看起来惨些。再加上这些人大半都不是真想打死他,流血的地方都少,全是皮肉伤。
不过伤成这样,短期之内难好利索却是真的。
贺穆兰伸出手,一把将他抱起来,用公主抱的姿势将他抱到一边干燥点的地上,让阿单卓先不慌给他上药,先把伤检查下,有没有伤到骨头的。
这些人先前打的痛快,待真歇了手,看见丘林豹突那副惨样,各个又于心不忍了起来。老四在原地踱了好一阵子,实在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冲出石窟去。又有几个人嘴里喊着“我去劝劝四哥”、“我去看看四哥干什么了”之类的话,也跟着溜了。
阿单卓帮丘林豹突清理伤口,贺穆兰看着一石窟的强盗,朗声开口:
“丘林豹突虽离开诸位,却是为了去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他并没有说过和各位恩断义绝之语,各位也从未做过让他想要恩断义绝的事情。人各有志,如今他守了各位的规矩,也算是给各位一个交代,他日若有缘再见,希望还能相逢一笑,莫要恶言相加才是。”
“我们还要你这……”
“老二!”
“多管闲事的……教训……啊?大哥你喊我?”
老二一愣。
“算了。老七伤成这样,下不了山了。我们这里四处钻风,也养不得伤,你们去做个担架,把老二抬下山,送到有人的地方去。”
“老大!”
“快去!”
几个兄弟得了令走了,得了贺穆兰一声谢。
丘林豹突伤了锁骨和臂骨,脸上身上都见不了人了。等几个人拿了缠着树藤渔网的担架把丘林豹突放在担架上时,他痛的惨叫了一声,当场就有几个弟兄洒了泪,骂了句“蠢货,怎么不还手”之类的话。
‘当然不能还手。’
‘我已经负了一次别人,再也不能做逃兵了。我得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丘林豹突挤出一个笑容。
他们下了山,这一群强盗将他们一直送到有人烟的村子口才准备离开。丘林豹突在担架上躺着,对他们连拱手,胡力一把按住他,示意弟兄们走远点,这才对地上的丘林豹突说:
“虽然你挨打被揍了半死,但我还是觉得你做的对。”
“大哥你……”
胡力看了眼花木兰,犹豫了一会,这才启齿:
“我和你一般,也是逃了兵役之人。”
“什么?”丘林豹突傻了眼。
“我也是鲜卑人氏,原姓纥骨,胡是军府记我们姓名用的姓氏,我是十几年前陛下征兵讨秦国的时候逃的,这一逃就是十几年。当年我比你还要惨,我一门四丁全都死于沙场,待军贴一来,我阿母就撞墙死了。我那时想,大可汗要的不是战士,只是壮丁,我又何苦还为他卖命,索性就逃了……”
胡力说起往事,已经有一种超出常人的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我游荡于山野,带着一帮苦人四处找活命的路子。我们又不像卢水胡人,好歹有个老窝可以接接生意,这世道又乱,今日里要归顺流民,明日里流民就要被抓去服徭役,我们都不愿任人摆布,只能落草为寇,做些昧着良心之事。”
贺穆兰和阿单卓诧异的对视了一眼,想不到这个胡力居然还是丘林豹突的“老前辈”。
怪不得……
“所以我才说你做的对。若是能够再活一次,我一定不逃,乖乖的去打仗。”胡力的韧性和冲动早在漫长的时光里被磨得圆润,但这并不代表他胸中的火焰就已经熄灭,他的心也变得僵硬。
“我会奋勇杀敌、忠于血脉、赢得荣誉功名,然后,一步步走到那位陛下的身边去……”
胡力开始沉溺于某种幻想之中,他这十几年来,无数次做出过“如果当时我如何如何”的推论,再自己将它推翻。如是上千次后,他决定了如果能够时光回朔,自己一定会做的事情。
当然,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时光回朔之事。所谓“如果当年”,也只不是一种臆想罢了。
但他靠着这种臆想,硬是熬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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