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府,夜色已深。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从侧门进入,轻车熟路地直奔书房。
这人无须通报,也没有敲门,便径进了犹自亮着烛火的房中,显然,与陵承稷关系匪浅。
陵承稷对此人的到来,似半点不意外,望着窗外的夜色出了会儿神,这才转过身来。
扎合柔恭敬行了一礼:“肃王殿下。”
“她到底还是成了陵国皇后。”
陵承稷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语声淡淡:“死而复生,堪称是个奇迹。”
当年那场大火,她明明已经没了呼吸,这一点,他绝不会看错。
他亲自探了她的鼻息,确认她没有半分气息,这才让扎合柔重新布置了现场,以让后来者误认为她和薛玉衡是逃生不及才被困火场中,一死一重伤。
然而这早已死去的人,却活着回来了。
不止是她回来了,便连那腹中的孩子,也都回来了。
匪夷所思之余,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听说皇上是在江州城意外与她遇见,或许,是有人暗中策划安排了这一切?”
扎合柔推测,“裴宋就在江州城。听说当时就是他带着皇上微服私访,才遇到三公主的。”
三年前在眉城缘空寺,负责善后的,是扎合柔。
秦落羽有气没气,她也亲自看过。
她深谙毒术与医术,怎可能判断失误。
死了就是死了,绝无可能复活。
除非,这中间,另有不为人知的隐秘,抑或是阴谋。
陵承稷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端起抿了一口,笑了笑:“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是这么猜的。”
当初与秦落羽那般相像的女子,一番打扮后,夜色下,便连他都分不清是真是假,二弟却一眼就认出了真假,毫不留情地说杀就杀。
二弟绝不可能会认错,更不会这般急切地封她为后,迎她入宫。
短短七天,这或许是陵国封后史上筹备最短的封后大礼,却也是陵国有史以来最为隆重,规格最高的封后大礼。
二弟这般不肯委屈她,显然,她是有什么能够让他对她的身份确信无疑的地方。
何况那个叫陵坚的孩子,眉眼几乎与幼年时的二弟如出一辙。
别人不知,他这个做大哥的,怎会不记得。
“管她到底是真的三公主,还是假的三公主。既然我们能让她死一次,那就能让她死第二次。”
扎合柔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肃王殿下信里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她是真不记得了?”
陵承稷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不记得了。”
不然,她不会三年来独自抚养那孩子,不曾来找过陵君行,更不会对着他笑得那般自然,那般心无芥蒂。
她若记得过去那些事,一见二弟的面,估计就会将缘空寺大火的真相和盘托出。
怕是二弟人还没回不夜都,他就已经被抓紧诏狱了。
而今一切都风平浪静,二弟甚至因为找到秦落羽心情大好,重新任他为兵部侍郎。
想来,秦落羽是真的不记得过去那些事的。
“记忆这种事,不好说。她现在成了皇后娘娘,皇上定会设法为她恢复记忆,万一她想起当初的事,哪怕是一丁点,也足以让我们万劫不复了。”
扎合柔顿了顿,“殿下,先前你布下的计划,我已进行了万无一失的布置。只要咱们如期推行,无论是皇上也好,皇后也好,这次岱山秋猎上,一个都逃不脱。”
陵承稷低着头,又抿了一口茶,迟迟没有说话。
扎合柔不懂他为何沉默,“殿下?”
陵承稷似乎有些心神不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沉声道:“这事,容我再想想。计划先暂停。”
扎合柔吃了一惊:“殿下,那么多分散各地的北地旧部,都已被我秘密召回,如今这计划布置得已然十之八九,怎可暂停?”
这个计划,本来凝聚了肃王殿下的心血,已经筹谋多时。
可以说,从肃王殿下决意重回不夜都时开始,就已经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可轻易就停下。
陵承稷摆了摆手,似乎有些疲惫:“先下去吧。让你那些人都收敛点,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有任何举动。”
扎合柔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先退下了。
陵承稷一个人沉默坐了许久。
有侍女恭敬地进来:“殿下,夫人让奴婢过来问问殿下,什么时候回去歇息。夫人还等着殿下呢。”
陵承稷飘了不知多远的思绪,似乎被侍女这句话给拉了回来。
他微微蹙眉:“夫人还没睡吗?”
侍女小声道:“没有。夫人说,定要等着殿下,她才能睡得安心。”
陵承稷几乎没有犹豫便站起身来,才踏入房内,便见夫人正靠在床头,低眸绣着一只小小的红色婴儿绣鞋。
陵承稷眼底露出几分温柔,“不是让你先睡么?”
夫人抬头,那张与钟盈甚是相像的面容,带了撒娇般的笑意,“王爷不来,我都睡不着。”
她将手里那小小的婴儿鞋递给陵承稷看,“王爷,你看我绣得怎么样?”
小巧可爱的绣鞋上,用金丝绣就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图案,两只黑色眼睛炯炯有神,又因为有点过大,而显得憨态可掬。
见陵承稷不说话,慕兰有些失望:“是不是不好看?我就觉得这老虎好像不像老虎,那我拆了重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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