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惠一怔,反手拉住江铃的手。
“你是说,母亲和你说话了?让你给我捎句话?母亲要和我说话了?”她问道,声音颤抖,似惊似喜似不可置信。
江铃心中酸涩点点头。
“夫人说你是外嫁女,跟谢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就是回去,也不会让你进门。”她低头带着几分不忍说道。
这么多年母亲没有和自己说过话,今日一开口说的便是恩断义绝,谢柔惠面色发白的又跌坐回去。
她知道,父亲母亲一直在容忍着她,当她生下女儿后,终于可以松口气,所以才会丈夫死了没有半年就把她嫁了出去,嫁的还是这么远,远的这辈子都似乎不会再见了。
她垂下头,泪如雨下。
他们让她嫁,她不敢说不。
他们不让她回去,她不敢说不。
“小姐,你放心,我托付人给打听着,一有消息就递过来。”江铃放低声音说道。
谢柔惠怔怔着没有动。
“哦对了,小小姐又长高了,也胖了,会说好些话了。”江铃又说道。
谢柔惠灰败的眼有几分光亮。
“是吗?”她问道,“多高了?”
江铃伸手比划一下。
“可结实了。”她笑道,“桐娘还偷偷的让我抱了抱,哎呦,我的胳膊都酸了。”
谢柔惠看着江铃比划的手,忍不住也伸出手在身边比划一下,想象着那个孩子站在自己身旁,走的时候还是几个月大的孩子,两年了,样子都要记不清了。
“她现在什么样?”她忍不住问道。
“跟小姐你长得一模一样。”江铃笑着说道,看着眼前的女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谢柔惠看着她。
江铃比自己大五岁,是在自己五岁的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那时候她都十岁了,所以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是吗?跟我一样啊。”她说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都忘了我什么样了。”
“小姐,你等着,我去给你画出来。”江铃笑着说道。
谢柔惠点点头,看着江铃,这才发现她一脸的疲惫,眼里红丝遍布。
家里出了那样的事,她又日夜赶路奔波….
谢柔惠又难过又心疼。
“你快去吧。”她说道,又叮嘱一句,“你歇息一下再画,没精神就画不好。”
江铃明白她的心意,含笑点点头。
“小姐,你也歇息一会儿吧。”她说道。
谢柔惠点点头,看着江铃退了出去。
她也好几天没歇息了,可是,如今更是没法歇息了。
家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谢柔惠闭上眼用手帕掩面低声的哭起来。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可恨她什么事也做不了,除了远远的哭。
要是姐姐在的话,肯定不会这样了。
姐姐…
“嘉嘉。”
耳边响起脆脆的女孩子的声音。
谢柔惠忍不住睁开眼看去,面前日光闪亮,刺的她睁不开眼看不清,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便在她眼前晃。
“嘉嘉,嘉嘉,你又发呆。”她咯咯笑着说道。
嘉嘉?
谁是嘉嘉?
“嘉嘉是妹妹,妹妹要听话。”
一只手拉住她,摇摇晃晃。
眼前的日光也似乎随着摇起来,她的心也跟着晃起来,笑声也碎了。
“姐姐。”她喊道,握住手里的手。
但那只手很快的抽回去。
姐姐?姐姐…
她有些慌乱伸出手。
“嘉嘉,来,跟我来。”
眼前的女孩子跑开了,一面回头冲她招手,在日光投影下熠熠生辉。
“我们去抓鱼。”
抓鱼?
抓鱼?
不,不能去抓鱼。
“姐姐,不能去,不能去,会掉到水里的。”她大声的喊着。
“不许告诉母亲,要不然我不带你一起玩了。”女孩子咯咯笑着,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提着裙子跑开了。
日光终于减退,她能看清楚了,却只是一个清楚的背影,越跑越远。
不行,不行,不能去。
她拼命的追上去,身子有千斤重,怎么也跑不动,心里焦急如焚。
姐姐,姐姐,不要去。
她想要大声的喊,又想要大哭,拼命的伸出手。
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
冰凉刺骨。
她一下子就僵住了,怔怔的抬起头看去。
她竟然坐在河水里,河水冰凉,有红红的衣衫在水中飘动,她顺着衣衫慢慢的看去,看到了自己的脸。
十二岁左右的女孩子稚气渐褪,圆圆的白嫩嫩的脸,大大的眼睁着,里面满是惊恐。
她不由啊的一声,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脸,但却发现手被人拉住了,她低下头,看着从水里伸出的一双手,青白的手。
“惠惠,惠惠,怎么了?”
“你推她!你推的她!”
耳边有尖利的声音,似乎要刺破她的耳膜。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她惊恐的摇头。
“你推我!你推我!你杀死了我!”
河水里的面容猛地冒起来,直直的贴上她的脸。
谢柔惠尖叫着坐起来,满头满身的汗,入目室内昏昏,帘帐外一盏灯忽明忽暗。
是做梦…
又是这个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谢柔惠手抚着心口怔怔,夜的宁静渐渐褪去,耳边隐隐有哭声,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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