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继善看着皇帝的口气似乎平静了一些,这才尝试着开口;
“启禀陛下,李县伯的想法是,给大户们的利头尽量放的多一些,一是能宽慰他们的心,再者说日后也好行事……”
李世民这回不发火了,盯着卢继善的脸说道;
“别的我这会儿也不想听,卢卿你只说清楚,他想把那些大户的利头定到多少?”
“七贯。”
卢继善想着反正要说的,长痛不如短痛,一次说清楚了,陛下发过脾气大家再劝导也不迟。
李世民也顾不及发火了,哆嗦着嘴唇,重复性的问了一句;
“七贯?”
“回陛下的话,正是七贯之数,李县伯年轻气爽,口齿伶俐,我仓部司里的官员,也都是听的清楚明白,确实是七贯的数目。”
房玄龄听着卢继善嘴里冒出来的七贯两个字,情不自禁的抬起衣服袖口,擦拭着额头上冒出来的一层汗珠子。
杜如晦也不说话,端起旁边的茶碗,咕咚咕咚吃了几口清水下去,湿润着发干的嗓子眼儿。
卢继善身后的两个记录官,头也不敢抬起来,心里暗暗嘀咕着:
得!等着陛下发脾气吧,五贯都要大发雷霆,这又蹦跶出来个七贯的数目,指不定今天得闹腾成什么样子呢?
要不是自己两人作为记录的官员,保管着记录的本册,打死也不来找陛下的不痛快,真不知自家的郎中,今天是抽的哪门子疯,非要来触霉头,自己两人也要跟着来吓得心惊肉跳!
李世民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卢继善的脸;
“七贯?五贯还不够他大方过瘾的,还要再扔出去两贯,他知道两贯银钱,能办多少事情吗,啊!
你有没有告诉他,两贯银钱能叫一个百姓之家,吃喝数年,你们仓部司里的大臣,就没有跟他说清楚,今日这两贯的事情,
一旦决定下来,以后就会多扔出去不知多少个两贯?这够十六卫的儿郎们,更换多少兵器铠甲了?
他上嘴皮子和下嘴皮子一碰,就立马再扔出去两贯,当那些银钱绢帛是树叶吗?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真真的是败家子儿一个,屁股上的屎都没擦干净,也想来学那挥霍无度的事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没问问他,只管叫他顺口胡邹一气!”
李世民就是发发脾气,也不是要逼着卢继善回答的,连珠炮一样的喷了这一会儿,李世民胸膛起伏,气的在书房里来回度步。
卢继善和房杜两人快速的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然后等着皇帝陛下转了三四圈,也气的差不多了,房玄龄率先开口;
“陛下,方才臣就说过,五贯之数也不多,那李县伯提出来的这个数臣是能够接受的。
不叫人家私下里抬高酒价,再不叫弄些银钱回去的话,恐怕也太过刻薄了一些,陛下您先消消气,再说详细也不迟。”
李世民满脸都是不甘心的表情,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就任他个孽障来挥霍无度不成,他说定多少就定多少了,他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柴米贵的人。
房卿你仔细想想,他在世家门阀里长大,不愁吃喝,不缺田地产业,更不缺银钱绢帛使用,还有一大堆人围着伺候他,
他如何能知道,这当家立事有多艰难,更何况还是天下的大家,如今,处处都在向朕要钱,就没有不要银钱能解决的事情。
这节骨眼儿上,他一开口就又扔出去两贯,那仓部司里的仙人醉朕去看过多次,
卢卿也给我提过的,两万多斗仙人醉,这一下就是几万贯出去,他根本没有想过,几万贯能办多少大事了?
那些草原上的狼子,虎视眈眈,边塞的压力,不曾缓过来一口气息,咱们十六卫的儿郎,战甲,兵器,还没有银钱去更换,提出来多少次了,都因为缺少银钱而依然在悬空着,没有着落。
去岁至今,雪花就零零散散的飘过两次,今年春天到现在,大雨没有一回,这旱情眼看就要到来,天下各县又要建造义仓,立等着朝廷给米才能下锅。
马上就要进入夏天了,南方的雨季到来之前,又要下拨银钱绢帛去修筑河道,预防洪水泛滥,这哪儿哪儿都是伸手要钱的局面,
只等着那仓部司里的白酒,赶紧售卖出去,也好能解决一些燃眉之急,如今这没见到一个大钱呢,就步步后退,两贯两贯的往外扔出去,叫朕的心里如何能下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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