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珑带着鸿俊离开十里河汉,两人站在干涸的河床前,鸿俊突然想起一事,说:“景珑,如果我带着千机链进了梦境,我爹替我斩断它,那么现实里是不是也——”
“不行。”李景珑说,“梦境无法改变已发生的事实。”
“可你上一次是怎么做到的?”鸿俊诧异道。
李景珑说:“那是因为鲲神原本已改动了宿命的轨迹,让我回去,奠定因果而已。”
李景珑朝鸿俊解释了一次他与裘永思的推断,鸿俊简直越听越混乱,最后说:“听不懂。”
李景珑突然爆出一阵大笑,鸿俊有点恼羞成怒,气急败坏道:“笑什么?”
“当我在解释时,”李景珑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说,“想着这话朝你说你一定就是三个字:听不懂。”
鸿俊焦急道:“你还笑?打仗要怎么办?”
李景珑说:“虽然改变不了已成的事实,但我们可以改变‘因’,且正因为未来的我们将回到过去,再次更动某个‘因’,这一路上,已有所体现。”
鸿俊:“哪个因?”
李景珑道:“智慧剑。”
“智慧剑在哪里?”鸿俊又问。
“现在不能说。”李景珑道,“因为你注定是不知道的,我们改变不了过去,也改变不了现在,但可以改变不久后即将发生的未来,只需要我再回去,将因果奠定一次,你的千机链就会被解开。”
鸿俊道:“可是你说千机链没法解开!”
“那是过去与现在。”李景珑道,“不代表未来。”
鸿俊放弃了搞清楚这一切的打算,最后说:“好吧,听你的,我相信你。那么……”
李景珑牵着鸿俊的手,与他对视。
“你得回去了。”鸿俊说。
“你没有别的话想说么?”李景珑道。
鸿俊抬头看着李景珑的双眼,一如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地看着彼此。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鸿俊喃喃道。
“后悔吗?”李景珑低声说,“足足十六年了,仿佛就在昨天。”
那一刻鸿俊的心里如同涌起一股海啸,冲破了所有的提防,他伸出手,搂住李景珑的脖颈,亲吻上去,与他炽烈地唇舌交缠。李景珑万万未料鸿俊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回应他,当即抱紧了他,亲吻他直到把他按在干涸的河道桥底。
“你们把这叫什么……”李景珑再按捺不住,喘息着解开外袍。
鸿俊闭着眼,嘴角带着笑意,说:“龙蛇叫‘交尾’。鸟儿们叫‘闹春’。”紧接着他的眉头微一蹙,感觉到李景珑灼热的体温与霸道的侵略。
“朝云!你再走开点儿。”李景珑朗声道。
“我没有看!”朝云坐在桥上的一个墩旁,望着天际月亮,答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让人看。”
鸿俊抱紧了李景珑赤|裸且满是伤痕的肩膀,他仍记得第一次看见李景珑身体时,他肌肉线条分明,一身肌肤白皙,如今却是伤痕累累,每一道不明显的伤疤,几乎都是因他而留下。
他的手指划过李景珑的背脊与脖颈,李景珑蹙眉看着他,动作温柔得像是恐怕欺负了鸿俊一般。
鸿俊低声在李景珑耳畔说:“你感觉到了么?”
那是他们灵魂瞬间迸涌出的烈焰,心灯的光芒刹那照亮了彼此的魂魄,鸿俊轻轻咬住了李景珑的耳朵,李景珑只觉得那熟悉的灵魂仿佛一瞬间与他再次相融,天经地义,他们原本就是同源之水,奔腾而分离的一道江河,最终又汇聚于一处。
月落西山,鸿俊与朝云远去,李景珑赤身**地躺在桥底,身下铺着沾满了泥土的外袍。
“我这一生最美好的事,就是爬过那面墙,认识了你。”李景珑自言自语,望向鸿俊离开的方向。继而坐起,裹上外袍,思忖片刻,撕下一块布条,以带血的手指写下四字“见机行事”,再翻身离开桥底,掏出离魂花粉一嗅,打了个喷嚏。
洛阳高空,日月无光,雷鸣晦暗,远古巨兽绽放出无声的波纹震荡。
鸿俊与李景珑紧紧抓着彼此的手,一股巨力却将李景珑瞬间扯走。
“景珑!”
“等我!”李景珑喝道。
鸿俊一怔,继而飞身上前,黑暗迸发,铺天盖地,彻底吞没了他。
四周景象飞速变化、旋转,李景珑瞬息间看见了自己与鸿俊许多个死亡的瞬间。宿命诞生如气泡,升起,复又破碎。柳叶飞扬,长安春日明媚,“唰”一声令他再次回到了故宅之中。
“獬狱?”李景珑下意识道。
没有回应,李景珑只安静地站在那梧桐树前。
“袁昆?”李景珑又试探着说。
依旧没有回应,李景珑低头察看自己,与上一次入庄周梦蝶之境不同,这次他没有变小,仍保留着成年的模样。隔壁传来孩童的声响,李景珑心中蓦然一揪,听见小鸿俊生气的质问声。
“为什么要搬家?”小鸿俊问。
“你为什么总要问为什么?啊?”贾毓泽朝小鸿俊道,“没有这么多为什么。”
孔宣在书房内敲了敲窗子,示意外头别吵了,贾毓泽道:“你爹要生气了,走,帮娘择菜去。”
贾毓泽带着小鸿俊进了厨房,不片刻取了银钱出来,朝孔宣说自己去买点下酒菜,让他注意孩子,孔宣应了,贾毓泽便匆匆出了门去。
李景珑原本伏身在墙上,此刻见贾毓泽离去便翻了下来,悄声靠近书房门。
“进来罢。”内里孔宣不等李景珑敲门,便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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