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情况不对,嬴荡没有着急回话,在看过他们后,又往远点去看,一个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很是引人注目。
男子身着黑红长袍,上面绣着金丝玄鸟,头上一顶黑金九旒冕,脚蹬一双同样也是绣金的方履,看他这样一副打扮,这不正是堂堂的周天子,周赧王姬延吗?
在姬延柔弱的身躯后,还跟着一群同样柔弱不堪,老弱病残的臣子,他是大周最后一位天子,还有五十一年多,这大周就要亡了,眼前的这位,可活的够长的。
“放肆,天下间的天子就只有一位,便是这位周王,竖子不知尊卑,在周王身前,寡人岂能自称天之骄子,既非天子,就不能做擅越之事,那个周王你说对不对?”
众人皆是疑惑,刚才兴致勃勃的大王怎么突然就怂了,说这个话,是再找开脱的借口吗?
嬴荡失算了,因为姬延听了这话,将头低的更低了。
天子到了他这一代,早就不想什么王天下,尊王之类的了,他只希望活着,好好在这洛邑王宫活下去。
“秦王武功盖世,乃是天降力士,予一……我……自愧不如,这个……九鼎虽然……但对秦王……不过小事尔。”
周王说话结结巴巴的,他连予一人都不敢自称了。
也对,秦国攻打韩国宜阳时,这周王还出兵帮过韩国,现在秦王上门了,他应该怕才对。
嬴荡顿时没了脾气,胆子小就算了,还这么不上道。
他本想找个台阶下,现在看来是下不去了,那还能怎么办,硬下呗,他是秦王,他说了算。
“那……个,那个寡人身体有恙……那就……今……”
“大王,再耽搁下去,好时辰可要过去了,还是快些吧!”
嬴荡意外,没想到任鄙竟然如此放肆,敢打断了他的话。
他是谁,他可是堂堂秦王。
第一个举鼎的孟贲都半死不活了,任鄙还如此坚持,这哪是让他举鼎,这是让他在去死。
对于这样的举动,赢荡不得不怀疑。
任鄙乃是土生土长的秦国人,他所代表的,是秦国的贵族势力们,难道真有人想要他死?
以眼前这大鼎的分量来说,抱起来都难,况且还是举鼎,想想还真有可能如此!
所有史书对秦武王的描写,那就是好面子,性格偏激,脾气暴躁,崇尚武力,试问这样一个人,在这种境况下,以他的性子会不举吗?
肯定会举,所以他才会死。
越想越是心惊。
很有可能,秦武王就是被人这样阴死的,毕竟举鼎绝膑而亡,听起来有点儿玄乎,五千年来,好像就只有这么一回。
任鄙敢当众打断秦王的话,要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要么是早有预谋,磨刀霍霍向秦王。
嬴荡环顾四周,觉察出了不对。
在他身旁站的,都是大秦的骨肱之臣,史书记载中一群聪明的人,可此时,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劝阻他干这样的傻事,臣子们这反应,也不对吧?
只见
他们每个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所有的事情和他们无关,又好像在偷偷关注着一切。
这不是盼着他死,还能是什么?
敢情这里对他忠心的就只有一个孟贲,傻呵呵的听他的话,现在还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秦武王嬴荡在位期间,不是都尽干拉风事吗,有这样悲剧?
他没有立即反驳任鄙的话,好好思索起了现在的处境。
眼前的这些人,有统领百官的左相,有领军打仗的将军,有护卫王驾的郎中令,有掌管王族大小事务的左庶长,还有执掌咸阳所有军力的咸阳将军。
他们要么是大将,要么是权臣,由远到近,由里到外,将王权瓜分殆尽,也将秦王层层包裹。
现在最要紧的已经不是举鼎的问题了,而是他不举鼎,会怎么样?
再看洛邑王宫中的守军,都被换做了郎官和卫士,他们的统率可都站在这里,低头不语,这一切,似乎也是早有预谋。
秦国大军远在城外,真要在这个时候发生点意外,王宫大门一闭,他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了。
至于这些来看热闹的洛邑国人,呵呵,这里是战国,这些年死在虎狼之师手中的人还少吗?
历史记载,秦武王身体强壮,可在位却只有四年,死的又这样离奇,这里面的故事是值得深思了,毕竟哪部史书不是胜利者书写的?
可怜的嬴荡,居然混到了这种地步,从里到外,不仅没有亲信,还尽是一些乱臣贼子。
当务之急,还是逃命要紧。
“寡人神威自成,天下第一,何须要看天意行事,不行,再等等,寡人就不按照天意行事,就不要阴阳泰和,就要等这正午过去,看看老天会怎么样。”
半天不说话,容易让人察觉不对,想来想去,嬴荡也找不出个理由来拖着,只能这样随口一说。
身边的任鄙好一阵诧异,大王今日这么奇怪?
刚才有点儿怂,现在又突然跟泼皮一样,这是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吗?
“大王神威,自是无与伦比,这九鼎是大禹所铸,象征九州,今日大王举九鼎,远胜过春秋霸主问鼎中原,今日之功,不日便会传唱诸国,人人颂扬大王威名。
到那时候,天下来朝,尽皆拜倒在我大秦神威之下,大王便可东出中原,一统天下,此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业,臣请大王为我秦所虑,举鼎!”
我……举你大爷!
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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