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晞破涕为笑,她笑了一会,突然主动环住顾徽彦的脖颈:“我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一定常常和夫婿吵架,恐怕也不会成为一个众人眼中的好儿媳。我所有的幸运,不过是因为遇到了你。”
顾徽彦的手顿了顿,有生以来第一次,思维跟不上外界的反应。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你站在我们家的那颗老树下,明明站着那么多人,可是没一个人能越过你的风采,我一回头,第一眼就看到了你。”
“哦?”顾徽彦身体慢慢放松,嗓音中也带上笑意,“那你是什么感觉?”
“就觉得你也没有传言中那么老,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一些,也好看一些。”
顾徽彦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掐,林未晞扑哧一声笑了,越发坦然地环住他,鼻梁深深地埋入他的衣领中:“后来阴差阳错嫁给你,我特别怕你骂我,你比我小时候的夫子都凶,可是你没有。我以为婚后会受你冷遇,可是也没有。你是我遇到过的,对我最好的人。顾明达将沈王妃的事都告诉我了,我没有想到你的曾经是这样的。其实我只是嫉妒她能参与你的年少和成长,我出现的太迟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早出生十年,或者二十年,这样我就能在正好的年龄遇到你。”
“没有必要。”顾徽彦单手就能绕过她的腰肢,一点点用力,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里,“真的没有必要,晞儿,你这样就刚刚好。”
林未晞听到那句熟悉的发音,“晞儿”,眼泪突然就忍不住落下来:“我以前走过一些岔路,刚开始想嫁给你时确实存了气人的心思,但是后面我就没有了。我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们重新开始,带着瑞阳一起好好过日子,好吗?”
顾徽彦人生三十年,从没经历过这样缠绵的心绪,也从没像今日这样,内心如陷了一个大洞般柔软又丝丝地疼。她说得对,任何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何况她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云英未嫁,她是自由的。
顾徽彦心中那丝隐蔽的芥蒂也不知不觉融化,他在意的并非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的态度。林未晞愿意重新开始,这再好不过。
“好。”
元嘉七年,弹劾张首辅的风波还在朝堂上席卷,事态越滚越大,试图明哲保身、隔岸观火的人一个个被拉下水。这场政治狂欢,没人可以置身事外。众人都在等着火烧到燕王身上,燕王表态的那一日,便是巨石落下的一日。
五月末时,燕地隐约传来敌袭的消息。为什么说是隐约呢,因为实在是很小很小的一场风波,朝堂中人都不确定能不能将其定义为有纪律有计划的敌袭。可是燕王却主动上表,坦言圣上已经长成,他这个辅政大臣再无用武之地,故自请卸职,回燕地驻守边关。
皇帝自然是三番挽留,可是顾徽彦去意却决,三大营十万兵权,六部半数权力,顾徽彦说放就放。皇帝少年心性,正是摩拳擦掌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年纪,顾徽彦将这么大的权力拱手让人,正暗合皇帝心意。
到六月时,燕王回藩已成定局,他来时奉了穆宗密诏急行入京,走时亦只有燕地的亲随,和功成身退的美名。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多了一位王妃,以及一位漂亮可爱的小郡主。
“这个花瓶是王妃最喜欢的,小心用棉布包好,路上别磕着了。那些书画不要动,这是王爷和王妃的亲笔,王妃说要随身带着。……宛星,你又跑哪去了,院里正忙着,你又到处乱跑!”
宛星从外面偷闲回来,正好被宛月捉了个正着,素来稳妥的宛月忍不住噼里啪啦地训。林未晞在屋里听到,好笑地摇了摇头。
顾徽彦走过来时正看到林未晞笑,他朝窗外看了一眼,亦了然:“她们俩跟了你三年,现在倒完全历练出来了。”
“对啊,最开始看她们吵吵闹闹的不忍心管,没想到这样一心软,就到了现在。”
顾徽彦轻轻笑了笑,显然对这种心情深有同感。林未晞环视这个熟悉的、充满了前世今生两辈子回忆的府邸,眼中不由染上好奇,问:“王爷,燕地是什么样子的?”
“燕地的王府比这里大一些,也没有京城这样精雕细琢。可是地方却是管够的,王府后面还有一片专门的草场,日后你如果想去骑马,可以去看看。”
林未晞哇了一声,她自小长在京城,当然想象不到府邸里有草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想必,是非常壮阔威严的。
燕王府燕王府,燕地才是顾徽彦真正的根基。整个燕地都属于顾徽彦一人,他手中有兵权,经济上亦有燕地民众的供奉,山高皇帝远,在这片土地上和实权帝王也不差什么。
林未晞雀跃难安,她少女时闺教甚严,后来嫁了人,也说不上轻松。等到了燕地,她辈分上没有婆婆没有长辈,地位上没有太后等宗眷,顾徽彦又完全管不了她,岂不是说完全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林未晞发自真心地期待着燕地的生活,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回忆被遗漏。她翻动着书架上的书,随口问道:“王爷,世子院里没有女主子操持,他的东西都收拾妥了吗。”
“他不会去。”
“什么?”
顾徽彦看着林未晞的眼睛,笑容中似乎带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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