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灵渊忽然出神地说:“我记得到了东川之后,你好像就忽然不肯再叫我哥哥了,为什么?”
宣玑微怔。
因为……因为无能为力。
他们被大妖追杀,走投无路,灵渊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还要安慰他,若无其事地与他谈笑风生。他倒在闻讯赶来的巫人族长怀里时,已经意识涣散,五感尽消,宣玑一瞬间以为自己失去他了。那时,他意识到,他再也不想听盛灵渊强撑着说“没事”了。
宣玑一直知道,称谓是很微妙的。比如他每次叫“灵渊哥哥”的时候,盛灵渊就什么都答应他。只有他俩互叫名字时,灵渊才会偶尔暴露出自己的脾气——其实是因为每次互称名字的场合都在翻脸吵架——不过当年尚且年幼的宣玑没意识到背后原因。
他只记得灵渊呼吸都艰难的时候,仍会停下来回应他每一声呼唤,而那回应越来越轻,让他有种可怕的感觉:好像每一声“哥哥”都在熬他的神,就像每一声“殿下”都会逼得他挺直肩背一样。
从那天开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再也不想叫灵渊哥哥了。
他俩此时连着共感,宣玑不想给陛下看这些难过的事,于是念头刚一闪,他就连忙随便找了点乱七八糟的想法盖了下去,信口胡说道:“因为你好看啊,那会就是小美人了,像我这种走一步看十步的智者,当然要提前给自己的未来打好伏笔了,天天叫哥,把自己都叫矮一截,以后怎么把人搞到手?”
盛灵渊:“……”
他被宣玑脑子里品类丰富的废料晃得眼花缭乱:“什么叫‘一生要和情人做的五十件事’?”
宣玑飞快地说:“没什么。”
“填充材料”没挑好。
他正往旁边挪,被盛灵渊一把捉了回去,紧接着胸口的内袋一轻,手机就滑到了盛灵渊手里。
宣玑:“你拿也没用,我手机有密……”
话没说完,盛灵渊已经把屏幕解锁了——“催动”这东西之前,要画个小符号,他看宣玑画过大概有一千遍了,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并不难学。
宣玑扑上来抢:“你这样会引起家庭矛盾的!还我……”
盛灵渊伸手接住他,轻巧地一翻身把他压在青铜鼎壁上,正好压住宣玑别在胸口照明的羽毛,光源倏地被遮住,青铜鼎里暗了下去,熟悉的味道迅速凑近,侵占了整个鼻腔,不等宣玑一口气喘完,冰凉的唇齿就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好凉。”宣玑心里一颤,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温度传过去。
紧接着,他眼角就被手机蓝光刺了一下,听见盛灵渊心里轻轻笑了一声:“好乖巧……一,一起去永安大摩天轮上跨年——永安大摩……天轮是什么?”
宣玑:“……”
太羞耻了!这混蛋断句还断错了!
他一把将盛灵渊掀了下去,盛灵渊一边躲一边笑:“二,一起领养一只宠物(不要毕,方,也不要人族)……饶了我吧,有你一只还不够我受的,养什么宠物?三,一起在人间安一个家,把永安的小公寓买下来上班用,放假回东川定居。”
盛灵渊微微一顿,觉得有点窝心。
“别做梦了,东川没户口房子限购!永安你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宣玑气急败坏,“就赤渊谷底我有产权,房子随便盖,没人管,陛下去不去?”
盛灵渊捏住他的手腕:“跟你一起,哪怕在这巴掌大的青铜鼎里关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被埋在深深的岩浆下,四下又嘈杂、又沉寂。世界似乎崩裂在了青铜鼎外,此时此地就只有彼此。
那一刹那,盛灵渊忽然也有种执念已了的感觉。
“你敢!”宣玑捕捉到他心里飞掠而过的念头,虚搭在他身上的手蓦地扣紧了,不依不饶,“我没了,我他妈要的是人!不是名分也不是牌位,你敢给我了,我做鬼也追杀你到地心!”
盛灵渊回过神来,低低地笑了起来:“起开,傀儡死了,后面是谁该图穷匕见了,还没完呢。”
盛灵渊说着,伸手虚虚地在空中一拍,重新控制了派到肖征身边的乌鸦,乌鸦被肖征随身带上了直升机。它倒命大,飞机爆炸的时候,旁边一个外勤顺手打开了鸟笼子,将它放了出去,虽然毛都秃了一半,但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肖征他们此时已经落在了地面,单霖正在叫人确认赤渊大峡谷的异能水平,另一队外勤正四处搜索罗翠翠和那个本真教主的踪迹。
“赤渊上空的异常能量水平正在下降。”
肖征:“什么情况?怎么还下降了?”
“主任,碧泉山区分局信号恢复,汇报说方才他们那古墓所在山体突然火山喷发……是,我知道碧泉山脉里没有火山——看样子好像是本该涌入赤渊的异常能量绕着全国转了一圈,跑到碧泉山去了。”
肖征一惊:“宣玑他们……”
这时,他身后拍打翅膀的声音响起,乌鸦落在旁边一棵枯树上。
毛都要掉光的乌鸦重新冷静了下来,一双眼睛散出黑曜石似幽光。没有废话寒暄,简明扼要地和肖征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
“什么,您被埋在岩浆底下了?”肖征听得头皮发麻——被一池岩浆扣在青铜鼎里,那还不得烧成叫花鸡?
“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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