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罗才沉声。
“不管他日如何,你们不能勉强霓裳和长生,也不能利用他们二人。”司夫人定定望着罗才。
罗才默然片刻,将册子揣回怀中:“我答应你。”
罗才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药瓶:“续命丹——族中只余下五颗,这里有三颗,一日一颗,可保三日元气充足。”
妙真看司夫人一眼,伸手接过打开,取出一颗给司夫人服下。
司夫人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
司夫人慢慢坐直身体:“谢过。”
罗才是神情却并不轻松:“此药有激发潜力之效,三日之后,你会比早前更为虚弱。”
“够了。”司夫人点头。
罗才离去前深深看了司夫人一眼:“你把小骡子当闺女,我也没把她当外人。”
司夫人笑笑,轻轻点头。
罗才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二丫,匆匆点了个头便走了。
二丫回到房中,沈霓裳刚好被司夫人遣来的丫鬟守着泡完澡,也不知司夫人用的什么方子,泡完澡的沈霓裳一身光洁如玉,肌肤剔透,煞是动人。
玉春惊喜得不得了,连连嚷着明日定要向妙真讨方子。
“玉春姐姐想嫁人了!嘻嘻,想嫁谁啊?”小翠笑嘻嘻打趣。
玉春去拧小翠的嘴,小翠足尖一点就掠过桌子围着转,三人中小翠轻功最好,玉春怎么撵都撵不上,最后还沈霓裳看不过眼,唤了一句,两个丫头才一个笑一个羞恼的停了下去。
“臭丫头,二丫可比你乖多了!”玉春恼恨地瞪小翠。
正说着,二丫就走了进来,见沈霓裳长发披散湿润,二丫拾起桌上托盘中的面巾上前替沈霓裳擦头发。
方才两个丫头顾着打闹倒把伺候沈霓裳的正事完了。
沈霓裳向来在这些小节上宽容,但见二丫上前伺候,玉春同小翠也不免几分赧然,忙分头去寻活儿干。
“对了,小姐还没试过嫁衣呢?”玉春去收拾沈霓裳的衣物,忽地想起昨日司夫人才送过来的嫁衣,便兴致勃勃提议。
沈霓裳没什么兴趣。
她的尺码司夫人再清楚不过,绝不会在这上头出错。
何况这个时代的衣裳款式,即便尺寸稍有差池也影响不大,嫁衣便更是如此。
虽然是买的成衣,但据说也是云州最好铺子中的镇店品级,昨日沈霓裳也看过一眼,确实华美精致非凡。
“不试了。”沈霓裳摇头,“你们早些下去吧,东西明日再收拾,这里二丫伺候就行。”
知晓两个丫头也存了心思逗她开心,但她也的确没什么心思。
何况,就算她成亲,其实同眼下也没多少分别。
司夫人走了,这所宅子还是她的,她也带不了多少东西去那边。
在长公主别院办婚事,也不过是图一个形式,不让外人说穆清的闲话罢了。
玉春小翠相互看了眼,将手里的东西整理好,退了下去。
两个活泼的丫鬟退下,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二丫细心的替沈霓裳擦头。
沈霓裳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沉思。
不知为何,自从踏回云州地界,她愈发不踏实起来。
尤其是临近婚期,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沉重不安,好似自个儿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而这种沉重不安在方才司夫人撵她回房泡澡时更为明显,踏出司夫人房门那一刻,她竟然想回头再去陪陪司夫人。
她知道自己不舍得司夫人。
但决定是自个儿做出的。
她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后悔。
但那一刻那种从来没有过的不舍程度,让她竟然破天荒地头一回生出了对自己做出的选择后悔的心思。
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沈霓裳很不好受,甚至有些慌乱。
她害怕自己成为司夫人的阻碍,所以她强迫自己不去回头。
就如同这些天一样,她从来不再司夫人面前流露半分不舍。
她舍不得司夫人。
那司夫人又何曾舍得自己的亲娘?
沈霓裳总是这样对自个儿说。
成全是最好的爱。
做了决定就不容后悔。
司夫人这些日子减少同她的相聚,想必也是害怕自己不舍吧。
这样想着,沈霓裳心里虽有些酸涩醋意,但总归能说服自己。
沈霓裳在心里低低叹声。
人应知足,她无端端地得了司夫人这样多的宠爱,应该知足了。
“小姐,方才奴婢碰见了罗大夫。”二丫突地出声。
沈霓裳一愣:“在哪儿?”
“在外头的海棠树那儿。”二丫道。
宅子里只有一棵海棠树,就在司夫人院子的角门出来不远。
罗才住在倒座房,离海棠树远得很,这么晚了,罗才去那儿作甚?
沈霓裳顿了下:“他看见你了?”
“嗯。”二丫点点头,“没说话,就同奴婢点了下头,瞧着有些奇怪。”
但是怎么个奇怪法,二丫却是说不出来。
二丫就是觉着这事应该同沈霓裳说一声。
二丫不善言辞,但对人的情绪有惊人的直觉。
沈霓裳心下也莫名怪异,但此时也不好做什么,罗才很有可能是去了司夫人那里,但既然司夫人眼下没知会她那她就算此刻去也未必会说,只能明日再说。
二丫服侍沈霓裳上了床。
沈霓裳不喜人守夜,二丫留了一盏夜灯便退下。
这一夜,沈霓裳梦见了容苏。
一树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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