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沈霓裳也没注意她,说了那句后,就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三个丫鬟在院子里吵吵闹闹的折腾。
妙真轻轻走过去,只见沈霓裳的视线虽是对着院子,但眸光却有些空濛悠远,连她靠近也没让她的眸光动一下。
这除了说明沈霓裳对她没有防备之心外,同时也说明她确实是有不轻的心事。
妙真想开口问,又怕问的问题僭越了她作为奴婢的本份,毕竟能让沈霓裳藏心的事儿只怕不一般,纠结半晌后,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转身拿出针线,在旁边做起活儿来。
沈霓裳确实没注意到妙真的靠近。
如同妙真猜到的,铺子的事儿她压根儿没想,她在想容苏。
博学多智,生性高洁,身有异香,逐香而生,倚香而存……旁人都说边民十七族,唯有容苏一开始就告诉她“边民十八族”,再没有比这更明显的证据了!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他每日带在身上的白玉香球里根本就没有装什么香楠,他本身自带楠香,若是再带上其他的香楠,两者香味不同反倒容易引人注意。
而且罗才还少说了一处,香族人饮酒后血液加速,香味会变得更加浓郁……
没有人知晓,今日在罗才开口吐出“香族”二字的那一瞬,她心神震动的程度!
她甚至有一瞬差点没握稳手中的茶盏!
容苏他,他怎么敢?
怎么敢带着一身那样明显的证据流连闹市十数载?
他怎么敢让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那样靠近!
即便这个人是她。
他也不该如此轻易的信任和掉以轻心!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他同穆清之间能有何种渊源,深厚到了能让他不惜冒如此大的风险留在中土十几年。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她宁愿从此永远不见容苏,也不愿他再置身危险之中。
沈霓裳努力平复,这个时候再多的情绪都没有用处。
容苏是个固执的人。
要解决问题,就必须找出问题的根源。
冷静下来,她垂眸细细思量。
下林村的凶手身份有问题。
安平寨同下林村毫无关系,无论他们是否知道白远之同穆东恒有关,屠村的理由只可能是泄愤。
若是泄愤,那就是巴不得让人知晓是他们所为,故意做给世人看,杀人的时候又何必黑巾蒙面,藏头露尾?
她问过凌飞关于哑药的事儿。
同她猜测的一样,凌飞道随身携带哑药的除了一些习惯使毒的行家外,就只能暗卫这样的身份。
暗卫随侍主人身侧,少不得会替主子料理些突发情况,不能伤人命的时候,哑药也就派上了用场。
沈霓裳不知那个独臂男子为何会在最后一刻放过了二狗,若是同情幼小,他又明明前一刻杀了大狗。
沈霓裳心中明白。
与其说是她说服了二狗,不如说是二狗对杀他亲人的凶手身份早有怀疑。
沈霓裳也问过凌飞关于安平寨的事。
凌飞只知道安平寨的匪首姓牧,知道他十八年前被穆东恒所擒,最后死在云州,至于安平寨老巢在何处,在何处流窜犯案,做过何种恶行,凌飞全未听过。
普通的土匪无非是劫道劫财劫色,罪大恶极的也就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
无论哪一种都会流传于口。
可王都到云州这一带一直都很太平,除了下林村的惨案,没听说过包括安平寨在内任何一伙土匪的名号。
王都自不必说,城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大营驻守,云州数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土匪只要脑子没毛病,天下何处去不得。
凌飞答应帮她查。
可沈霓裳有种莫名确定的奇异直觉,凌飞应该查不出什么内容。
蹊跷的事儿,只怕又会多一件。
原本疑团只在大将军府,还有容苏身上,现在看来,应该还要加上这个安平寨。
穆东恒、长公主、穆清、白远之、扈嬷嬷、容苏,再加上那个马上风死在红杏街的于光,还有如今这个安平寨……迷雾重重中似乎有许多无形交错的线将这些人和事连在了一起,但好像又缺了几条线,让她没有办法理出一个因果。
任何事的发生都应该事出有因。
若前世扈嬷嬷认罪是真,为何同样是长公主的孩子,扈嬷嬷会丢弃长子却对穆清爱若珍宝?
穆清同白远之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导致那个人竟然恨穆清恨得非要取他的性命,甚至数年之前就开始处心积虑?
屠杀下林村的凶手又为何要特意造出这样一出惨案?
容苏和穆清之间那种奇妙联系,其中的连接点始于何处?
安平寨究竟犯了何种罪过导致朝廷对其赶尽杀绝?
问题是罗列出来了,可答案却是一个都没有。
沈霓裳叹了口气。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穆清背后的事儿不简单,所以才一早打定主意远离,谁知兜兜转转到如今,还是趟了这滩黑漆漆的浑水。
听得沈霓裳叹气,一直留心着的妙真终于忍不住了。
“小姐可是有什么为难事儿?”她停下手中活计。
沈霓裳不可置否,只笑了笑:“你觉得我是为什么为难?”
妙真笑道:“若是一般的小姐愁思满怀,奴婢还能猜出个一二三,换做小姐,奴婢就猜不出来了。”
愁思满怀?
她表现得有到这样的程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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