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
站在这扇大门前,木唤心中微微有些感慨。
上一次与王安石的见面,是猝不及防的,这一次自己找上门来,那感觉又有些不同。
木唤毕竟是对中国古代有一定情怀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大学时学了古典文学专业,想到要与这样的政治家、文学家、改革家集于一身的人见面,木唤有些紧张,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不仅是因为情怀,还因为现实。
郑侠笑道:“进去吧,别在门口傻站着了。”
木唤点了点头,迈步开始往内走。
进到了大堂,郑侠说自己先进去通禀一声,让木唤在门外等着。
于是,就只剩下木唤一个人,在江宁府的外堂站着。
这府里的景致还算不错的,说不上多好,但都有一些花草树木,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木唤等了有十来分钟,却还不见郑侠出来,心中微微有些急躁,就在院子里慢慢走了起来。
没想到,他刚走了几步,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叫道:“你是谁?”
木唤才看向这人,发现他看起来也很年轻,最多不超过三十岁,身穿青色官袍,木唤认得这是六品、七品官员的服装,立刻行了一礼,道:“下官乃是新任溧阳知县。”
这人打量了一眼木唤,忽然面带冷笑,道:“哦,原来是你啊。”
木唤只是拱手微微弯腰,没有答话。这人绕了木唤一圈,道:“知道我是谁么?”
木唤道:“下官不知。”
“呵呵,”这人道,“你怎么不认得我?你也是个县令,堂堂七品,不认得我,怎么就自认下官了?”
“呃……”木唤心道这不是礼貌么,口头上却说不出来。
“你倒是自甘下流,”这人冷笑一声,道,“不过算你这下流认得不错,我姓徐,名冲,是江宁府学教授,不过却是朝廷正七品宣德郎,你叫我一声大人,认一认下官,倒不算冤枉。”
徐冲?木唤心道,不过是一个教书的而已?
然而,木唤随即想到,这个教书的恐怕不简单,一般的州府教授,哪能够随随便便当一个七品宣德郎?这可是散官官阶,要按这个领取各种福利的,稍微倒霉一些的六部尚书,也有只是封七品宣德郎的。
虽然此时三省制度名存实亡,但六部尚书好歹也是六部的长官,空架子还是在的。甚至就不说那些没名气的,就司马光吧,此时的司马光估计都没能有散官官阶到七品呢。
这人年纪轻轻,但恐怕来头不小。
虽然被他骂“自甘下流”,但木唤也不愿意与他多争,道:“原来是徐冲徐大人,幸会幸会。”
“谁跟你幸会了?”徐冲眉毛一挑,道,“上来就跟我套近乎?”
木唤心头不由得奇怪起来,这徐冲从一开始,讲话就真的很“冲”啊!他想干嘛?自己与他好像没有冤仇吧?
木唤心中也微微有了些火气,道:“礼貌礼貌罢了。我等乃是朝廷命官,书家子弟,怎么能够不知礼仪呢?”
“呵呵?你还是读书人呢?”徐冲道,“我可听说过你的大名。你可把王知府的公子,堂堂探花郎王雱,塞得是无言以对啊,看来是有点学问了?”
木唤道:“不敢当。”心道这人怎么知道自己与王雱的事?莫不是替王雱来找场子的?
就两人的身份、学问上来看,很有可能。
徐冲道:“你现在倒是谦虚嘛。能被王知府看上,以一介白身点为县令,你一定很有学问咯?我便要考考你。”
木唤道:“听凭先生考较。”
“呵呵,”徐冲道,“读书人自然是要考纸笔的,你与我来,咱们旁边去,拿纸笔,好好比试比试。”
木唤这就明白了,这人确然是要来找茬的。甚至有可能就是故意撞上来的,也许是自己进门时就被人知晓了身份。
但,真的有这个必要么?郑侠久去未回,万一待会他回来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木唤道:“先生乃是教授,在下是远远不及的。不敢应召,望先生饶过。”
“刚才不是还要我考较你么?现在又不敢了?”徐冲道,“难道你就是凭得一张嘴?”
“我是来见知府大人的,”木唤道,“先生若真不愿饶过,还请我见了知府大人后再说。”
“你见了王大人又怎样?还能一下子涨学问不成?”徐冲道。
木唤不再搭理他,转过头去,看着堂内。
“呵呵,”徐冲又是冷笑一声,转身道,“只靠对上司溜须拍马,没有真才实学,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伶牙俐齿的小人罢了。”说完,他就往外走。
这话听得木唤窝火啊,这姓徐的来挑事,都快跳到自己头上拉屎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成?
木唤当即也是冷笑一声,道:“在下哪怕是小人,也知应有之礼数,不以言非人。孟子曰:无教,则近于qín_shòu。书读得再多,不知礼数,也不过是会说话的qín_shòu罢了。”
木唤这话一甩出去,徐冲猛地就一回头,死盯着木唤,道:“哦,你还读过《孟子》啊,我只听说你拿《论语》把王公子气了个半死,我还以为你没上过学,就会点《论语》呢。”
木唤道:“徐教授是看不起《论语》咯?”
徐冲道:“我不是看不起《论语》,我只是看不起你而已。”
“敢问阁下,我是哪得罪你了?”木唤道,“你是故意来找我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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