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手,将嘉贵妃发髻上有些斜的金钗扶正,朗笑道:“是啊,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是这彩梅园百梅艳丽,结果一棵树上都不过是稀疏几朵,颜色也不过尔尔。”
嘉贵妃羞怯地低头,微微抬眸间,娇声道:“臣妾也是听那顾大小姐所言,说这处景色甚好,臣妾虽久居宫中,却鲜少来到这处,听顾大小姐这么一说,便同众位夫人一般,对这处起了好奇心,也想着来看一看,便舍弃了樱梅园和腊梅园,来到了这彩梅园,谁知道,看到的是这番败落的景象。”
“哦?”提起顾初月,皇帝的视线扫过殷皇后身边的嫔妃夫人,“顾家小姐……怎么会知道这处地方?”
嘉贵妃欲言又止,最终轻声道:“倒也是桩……罢了,人家顾大小姐都不计较什么,臣妾也不好多说,皇上,这宫宴既已开始,不如臣妾陪皇上回去晴川阁?”
人群之中,言可辛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我今日真是开了眼界,总算是看见了传说中的二皮脸,剥了一层又一层,说得就是她了,哼……”
顾初月这个当事人倒是不气也不恼,后宫依附皇上的女人,自有一套利己的说话之道,嘉贵妃深知皇帝宠爱二公主,现在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枪打出头鸟,嘉贵妃自然不敢首冲,而是婉转柔和地使用回迂战术,毕竟这宫里厌恶二公主的多了,与其当个指认者让皇帝心烦,不如当个遮挡者,还能彰显大度慈爱。
毕竟今日,可是嘉贵妃一直在主动想撕开二公主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是她先同意来的这彩梅园。
现在再来这么一出,自古皇帝多疑,向来是闲言碎语也信,亲眼目睹也遵从于心。
不过……
万事都要对比,温柔的解语花和冷冰冰的覆雪假山一对比,男人嘛,难免倾向前者。
她端正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渐渐交叉塞到袖子里保暖,再加上她披着披风,这样一来,没人能看到她姿势的改变,倒也无伤大雅。
是摆明了观看好戏的姿势,看着前面。
嘉贵妃的眼神越发温柔,一双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皇帝,这样的眼神,一如当年嫁入王府,新婚之夜,红盖头初掀,见到心仪已久的儿郎时,便是如此了,多少年过去,也未曾有过半分改变。
皇帝有些动容,刚要应下,冷宫里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在这幽暗的环境之中,显得十分凄厉。
在场人皆面色一变。
殷皇后皱眉,看着身边的青檀,“怎么还没堵住嘴?”
青檀为难道:“公主金枝玉叶,御林军许是不好下手。”
皇帝看着嘀咕的主仆二人,“皇后是在说什么?朕怎听得一头雾水,这里面是怎么回事?竟突然传出这样的惨叫。”
殷皇后直接冷下脸,没有说话。
倒是嘉贵妃,忽然开始慌乱起来,她双手拉着皇帝的袖子,声音里染了乞求,“今日是除夕之夜,臣妾只希望在一年之中的最后一日,皇上依旧可以安康快乐,皇上,咱们去参加宫宴吧,有什么事情,待明日再说,好不好?”
皇帝越听越糊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皆三缄其口,默默低下头。
皇帝看向了一旁的南容与,“南容与,你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她们一个个露出这样的表情?等等,你的的头是怎么了?”
南容与刚刚拱手,便看到自远处匆忙跑来一御林军护卫,那护卫看到南容与后,满脸焦急,单膝跪地复命:“统领,属下并未在金銮殿见到皇上。”
“找朕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皇帝突然开口。
那护卫满脸震惊,依旧是抱拳姿势,却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皇帝的耐心在一点点被消磨,他又看向了微微有些狼狈的南容与,“你说,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容与同样低下了头,额头上的伤口十分引人注目,“微臣不敢妄论。”
“朕准你说。”
“啊……”
又一道惨叫声传了出来,“南容与!你个混蛋,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你竟敢让一群下贱的护卫捉拿本宫!”
“放开,你们这群低贱的人,快放开本宫,啊……放开本宫!”
“父皇!父皇你在哪啊,锦儿要不行了父皇!”
紧接着,破落的大门忽然被一只白皙的手大力打开,裴锦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发髻松散杂乱,珠钗掉落不见,锦绣褙子落垮在腰上,上半身仅一件大红色主腰,身前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上面隐约可见密密的红痕水渍。
一张与生俱来便端庄娴静的面容上红如醉酒,暴露在众人面前,她脚步踉跄着,未看脚下不留神间被高高的门槛绊倒摔在地上,却隐约看到明黄色的一角,大喊道:“父皇,快救救锦儿,我只是宠幸了一个男人罢了,他们凭什么抓我……”
冷宫里,也传来男人的嘶吼,“你们放开我,我是二公主最疼爱的面首,你们放开我!二公主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之后,院里渐渐变得安静。
皇帝看着趴在地上一身污浊的裴锦,再听着耳边的吼声,不难想象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脸色大变,就连身体都有些摇晃。
“皇上!”
嘉贵妃连忙上前扶住了皇帝,担忧不已。
殷皇后见此,淡淡地移开视线,冷声道:“大胆奴婢,竟敢冒充二公主的身份,二公主贪玩在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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