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华目光一颤,仿佛这才清醒过来。他先是伸出手,将摹尹睁着的眼睛慢慢合上。然后一下拔出了那把匕首。摹尹的躯体僵硬地倒下来,被他接住。他把他抱到榻上。
然而,摹尹死了许久,肢体都已僵硬,即使被放到榻上,依旧保持着跪姿,说不出的怪异可怖。
彰华默默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后,“咔咔”几声,卸了他的关节,这才将双腿掰平,为他盖上了被子。
谢长晏看着放在榻旁的匕首,呼吸一紧——是那把杀方清池的匕首!不是在李宛宛手里吗,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是……谁干的?”
“是长公主。”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是彰华,而是从外走进来的风小雅,他的脸色也很难看,手中还抱着一件被血染红的蓝衣——谢长晏认出来,那是李宛宛昨日穿的衣服。
“二夫人怎么了?”
“她死了。她跟太上皇一起,被长公主杀了。长公主跟荟蔚一起逃走了。”风小雅看向彰华,眸中似有叹息,“最后我们竟是都被她骗过了。”
彰华跪在榻前,握着摹尹的手,眼眸沉沉,没有回答。
风小雅缓缓道:“我们一直以为此局的主导者是谢繁漪和谢知幸,长公主是为了给方清池报仇才成为他们的帮凶。但实际上……长公主才是主谋。”
是她告诉谢知幸真实身世。
是她将谢繁漪推上了太子妃的位置。
是她扶植跟她有一腿的袁定方,从而控制了五州府兵……
明明怎么看她都是罪魁祸首,但因为谢知幸的离奇身世,和谢繁漪所表现出的强大气场,令人反而疏忽了长公主在这个局中的真正地位。
风小雅低头看着染血的蓝衣,手指起了一阵颤抖:“宛宛曾撞见长公主跟秋姜碰面。那时候我就应该有所警觉——就算长公主看不出来,可又怎么瞒得过秋姜的眼睛?她们肯定早就知道宛宛有问题。所以,宛宛以为她在监视长公主,实际上,是长公主在利用她的眼睛,误导我们……”
又是秋姜!
如果秋姜跟长公主是一伙的,那么,用秋姜失踪来令风小雅有所顾忌,想必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那么现在的形势是什么?秋姜接应长公主逃走了?
“我错了。”风小雅无比愧疚地看着彰华,几度张嘴,才艰难出声,“当初,我不该阻止你……杀她。”
若当时任由彰华杀了秋姜,不但父亲的仇得报,更不会落得现在这般收场……
风小雅立在原地,谢长晏正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就见他飘了下去——像一件衣服一样,蓬松柔软地落在了地上。
彰华终于转身,快步赶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随即面色大变:“吉祥!快去请东璧侯!”
风小雅反抓住彰华的手,气息紊乱:“我不要紧。先抓、抓回她们!”
“她逃不掉的。你不能出事!”彰华眼中依稀有了眼泪,“你若死了,朕将秋姜碎尸万段!”
“你……你……你啊……”风小雅无奈一笑,然后他便晕了过去。
吉祥很快就领着江晚衣来了。
宫女们收拾了另一张榻出来,彰华将风小雅放在榻上,由江晚衣为他施针。
然后,他扭身走到谢长晏面前:“朕已下令全城搜捕姑姑,有很多事要亲自调令,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朕一起?”
“我跟你一起。”
“好,走。”彰华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谢长晏深吸口气,强压下乱如麻团的心情,追上了彰华的步伐。
执明殿中,彰华带着谢长晏走到玉京的舆图前。谢长晏看到这个比求鲁馆的还要精致数百倍的舆图,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姑姑兵权已失,没法调动大军,就算召集到如意门的人,人数也不会很多。但此刻距离父王被杀起码已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足够她逃出玉京。我们的搜捕范围太大,会很艰难。”如此时刻,彰华的神色反而越发平静,悲伤和痛苦仿佛都留在了陵光殿内,来到这里的,是一个不会为情所困的帝王。
谢长晏看着这样的他,心却在隐隐作痛。短短半个时辰内,弟弟死了,父王死了,最好的朋友随时会离世。而凶手,是自己的亲姑姑……二十二岁的彰华,其实经历了比六岁和十五岁时更可怕的遭遇啊!
“我派五州府兵分三路,其中,姑姑最可能逃往程国,所以,一路安排在这儿。其次,她的姨母在宜颇有权势,她也可能去投奔,所以,一路安排在这儿。剩余的,以玉京为中心扩散搜捕。通缉令已发,谁能提供长公主的线索,加官晋爵!”
谢长晏愣了愣,没想到彰华竟在通缉令上直言长公主叛国潜逃,把皇家丑闻赤裸裸地掀开了。
“朕不是父王。父王顾忌的那些,朕不在乎。”彰华虽说得镇定,但提及亡父,他的眼眶还是红了一下。可他恢复得极快,一眨眼后,又变成了不动声色的模样。
“此外,侍卫回报时饮不见了。荟蔚带走了时饮,而时饮,是匹很醒目的马。”
谢长晏分析道:“障眼法。我若是长公主,不会在逃命时带这样一匹马,再好的马也不行。”
彰华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没错。”
“我们只能这么被动地找吗?”谢长晏看着偌大的舆图,连图都这么大,更何况现实。大海捞针,那针还会各种藏匿,总觉得希望渺茫。
“你有什么想法?”
谢长晏咬了咬唇:“长公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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