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想林知夏。
她从小没吃过亏,但这一回,她拿什么来争?又有什么资格去争?
她只觉得心脏被人装上了一块表,秒针嘀嗒嘀嗒地走动,记录了无数个难眠的日日夜夜,旋转的针尖切出一块圆形的窟窿……光阴似箭,她是靶心。
*
夜雨声淅淅沥沥,雨雾中的路灯光芒微弱,散成了模糊的光斑,酒店前庭的杏花树饱受风吹雨打,林知夏倚靠着一扇落地窗,感慨道:“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1]。”
江逾白端着一杯清茶,站在她的身边。她弯腰从他的杯子里喝茶,他低声喊她:“林总。”
林知夏差点被茶水呛到。她咳了一声,重新站直,又整理衣领,才说:“总裁秘书的角色扮演游戏吗?我是总裁,你是秘书。”
“可以。”江逾白爽快地答应了她。
“江秘书,”林知夏入戏道,“你跟我来。”
他们一同走进卧室。
白纱窗帘被收拢在窗户两旁,林知夏放下窗帘,手机屏幕刚好亮了亮——她收到了洛樱的微信消息。
今天傍晚,林知夏在街边的饰品店里挑了一对草莓吊坠耳环。她和洛樱是一起结账的,耳环也在洛樱的皮包里。洛樱给她发微信,提起了那一对耳环。林知夏就说:“我去找你吧,顺便把钱还给你。”
洛樱秒回:“我等你。”
林知夏顺手发送一颗爱心。
林知夏和她的所有女性好友聊天时,最常用的表情就是爱心。这个习惯是在大学里养成的。那时候,她的室友邓莎莎成绩亮红灯,急需辅导,林知夏自告奋勇,成为邓莎莎的补习老师。
邓莎莎经常向林知夏告白。在微信上,她热烈奔放,热情似火:“小林老师,我好爱你!人生不能没有你,我的生命。之光,考试前一定要给我讲卷子!你的饭卡,我承包了!”这句话的末尾往往附带一颗鲜红的、砰砰跳动的爱心。
然而,这一套交友方法,在洛樱学姐这里行不通。
学姐瞧见爱心,就不再讲话。
“她今天的状态不对劲,”林知夏若有所思,“我去看看。”
室内灯光昏暗,阴影交织,江逾白站在卧室与客厅的交界处,拦住了林知夏的去路:“晚上九点半,该睡觉了,你可以明天再去。”
林知夏解释道:“没关系,我快去快回,学姐说她在等我。”
江逾白沉静一小会,却说:“等你?”
“怎么了?”林知夏反问他,“你今天和平常也不太一样,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江逾白解开领带,摘下手表,搁在柜子上。他坐到一张办公桌之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他用一支电子笔在重要文档上签名,同时又对林知夏说:“没什么,你去吧。等你回来我再睡。”
江逾白曾经与段启言探讨过“如何经营家庭”的问题。段启言指出,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是自由的空间,是情感的维系——这句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江逾白是行动上的巨人。他贯彻落实了“如何经营家庭”的三大方针,也即“信任对方,给予自由,维系情感”。
林知夏却抓住他的手臂,刨根究底道:“等我回来,我想听你的心里话。”她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我们去床上讲。”
江逾白笔迹一顿。
林知夏抱住他脖子,在他脸上连亲几口,方才跑出了书房。
*
走廊之外的雨声停了,乌云消散,月亮昏暗,夜空中挂着几颗孤零零的星星。
林知夏叩响洛樱的房门。
洛樱穿着一套女式西装。她没有换睡衣,也没有卸妆。她衣冠整齐,神色平静,语气温柔地问道:“想喝什么饮料吗?”
“不用了,谢谢,”林知夏诚实地说,“我今天吃多了。”
洛樱微微颔首。
客厅的落地窗被打开一条缝,雨后的凉风灌进室内,吹来一阵夹杂着玫瑰气息的浅香——原是因为窗边有一盏香薰蜡烛。
蜡烛的四周罩着一层玻璃,顶端开盖,火苗在风中晃动,摇曳不休。
林知夏被蜡烛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而洛樱已经找到了那一对耳环。她把耳环递给林知夏,还说:“东西不贵,不用还我钱,就当是我送你了。”
林知夏却凑了个整,直接微信转账:“折算成人民币,也要好几百块。”
洛樱笑问:“别人送你的礼物,你都不收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知夏把手机背到身后,“我……”
洛樱执起一根长玻璃棍,挑动蜡烛的烛芯,火光照出她的面容,映在遍布雨痕的玻璃窗上。她压根没看林知夏一眼,而林知夏却坦诚道:“我不太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可能是因为,当年我卖了一个软件,你一分钱都不要,从那时候起,我总觉得我欠你一份人情。”
“你不欠我的,”洛樱柔声婉转,“你教会我编程,带我入门。”
林知夏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又说:“你博士毕业以后,明明能拿到更好的工作,可你却选择加入我们这个创业公司。你每天八点就来上班,晚上走得最迟,绩效考评的成果最好,本年度的‘优秀员工特等奖’一定是你,学姐。”
洛樱找到一个借口:“你和江逾白合伙创业的公司,上市的概率是百分之百。我加班加点地工作,才能拿到更多股票。我是为了挣钱才来的……没有你想得那么单纯。”
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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