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冷冷一笑。
之前炒粮价的时候,他清楚记得,这些勋贵豪族们疯了似的,拿宅邸田产抵押借贷炒粮,大有不把家产抵押完不罢手的意思。
如今炒粮失败后,却一个个惶恐不安、手足无措。
任谁看了都觉得好笑。
但朱由校可没打算玩玩,在熊廷弼见了这些南京勋贵们没多久后,就下旨让李之藻清查大明银行的大额借贷方的家产,以确认其是否还有偿还能力,并要求他们及时清理借贷债务,并让卢象升率近卫镇第一营配合。
趁你病,要你命。
朱由校的目的就是要趁着这些勋贵们无钱还债时夺走这些人的家产。
有多少夺走多少。
这不是皇帝强夺,是有理有据的,毕竟你南京勋贵没事,借朝廷的贷款干嘛,现在朝廷要清查也是合情合理的。
也没法说皇帝是在强夺功臣的家产。
“怎么办,诸公,这该怎么办呀!朝廷要清查贷款,可我们现在哪里有钱去还,除了田地和宅邸、店铺等生钱的产业,就只有一堆粮食啊,可偏偏粮食价格现在低廉成这样!”
南京勋贵们现在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急得团团转起来,抚宁侯朱国弼在熊廷弼面前说不想把庄田抵押给朝廷后,现在又在其他勋贵们面前着急地说了起来。
“都怪那什么窦顶,还有他背后的什么郑国舅,还有福王、潞王殿下这些人,炒什么粮食,我们怎么可能是朝廷的对手,就算把粮食炒得这么高,不让湖广、河南等地的粮食过来,又如何!人家可以用军队强行清丈,然后追缴粮赋,可以从全国调粮,还能派水师去外番抢粮,只要人家愿意,只要不在乎,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就是藩王都敢虐杀,人家毕竟是陛下,是天子,我们怎么就自不量力,想螳臂当车、想蚍蜉撼树!”
顾鸣郊此时颇为气愤地拍在桌子说道。
徐弘基看了顾鸣郊和朱国弼一眼,也有些心烦意乱道:“行啦!愿赌服输,说的好像不这样做,就能保住家业一样。”
“从开始搞官营纺织业,对士绅们动手开始,这种杀富济贫的事就不可能停止,谁让咱们运气不好,待在了南京,之前也没抓住机会跟着投钱,到现在就只能是人家眼里的肥羊。”
徐弘基继续说道。
然后,徐弘基又对这些南京勋贵们说道:“当初粮价飞涨,窜得比银子本身还贵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高兴得不行,恨不能一夜掷千金万金,恨不得把窦先生当祖宗供着,现在却开始怨怼人家了?只知道怪别人?你们皆是公侯贵勋,谁敢逼着你们不成?人家窦先生够义气的,把所有的罪都认了下来,我们出卖人家也就算了,如今还怨人家就过分了。”
汤兴祚因此点了点头:“魏国公说的是,要说损失,这次窦先生背后的郑国舅这些勋戚还有福王、潞王这些藩王才是损失最重的,恒河粮铺明面上是窦先生的产业,其实是藩王们的产业,他们这次先后投了八百多万两银子,也借贷了不少,而且他们才是粮食最多的大户,尤其是福王,湖广、河南、山东都有他的田,现在江南粮价降成这样,其他地方肯定也受影响,福王损失肯定不轻。”
“朝廷会对福王动手吗,福王可是亲皇叔啊!”
顾鸣郊问道。
“不管朝廷会不会对福王殿下动手,可以确定的是,朝廷对我们动手是肯定的了,各自回去后都把家产清点一下,看看到时候被朝廷清查还贷后还能剩下多少。”
徐弘基说道。
“问题是,现在粮价一低,什么都跟着低,房子、店铺、田地都没以前值钱,不用清点,都知道是要倾家荡产的了,我对不起顾家的列祖列宗啊!”
顾鸣郊哭了起来,然后又道:“陛下,怎么就不放过我们呢!”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们都亏得这么惨了,凭什么还要把我朱家几代人努力积攒的家业就这么给朝廷,皇上为什么宁肯给那些被叛军搞破产的寒门小户送银币、调粮赈济,为什么就不能对我们这些对大明有功的人施恩!”
朱国弼越想越气愤。
“就是!刻薄寡恩!”
汤兴祚不由得说了一句,然后,看着徐弘基道:“魏国公,您是我们南京勋贵之首,您拿个主意吧,我们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
“还是那句话,愿赌服输,各自回家清点家业去!不然怎样,难道要从功勋变反臣吗?”
徐弘基说后就道:“送客!”
……
“就因为他们是功臣之后,朕已经够开恩了,换成别的人家,这样不顾社稷安危,朕早灭其族,告诉李之藻和卢象升,严格清查,阻拦者,格杀勿论!”
朱由校在知道这些勋贵们的怨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是!”
魏忠贤回答后就立即去传谕给了李之藻和卢象升。
这边。
李之藻和卢象升等武力收账的已经先来到了离皇帝驻跸行宫最近的抚宁侯府。
“请你们家侯爷出来!我们是来收粮和清查银行债务的,你们家侯爷贷款数额巨大,需要及时被清查。”
先礼后兵,李之藻先走上前来对抚宁侯府的总管家吩咐起来。
抚宁侯府的总管家忙去通知了朱国弼。
朱国弼则看了看一眼自己这奢华的宅邸,没有说话。
而这边,李之藻说完后,卢象升这边已经下令近卫镇步兵第一营的官兵强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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