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正是因为属于身处体制内的内部举报,所以才会产生矛盾情绪。”
丁筱筱念叨着,然后瞳孔突然缩了下——
“等等,所以你们刚刚的意思是……受虐待的不是那些在操场上玩闹的孩子,而是那些聋哑儿童!”
苏桐点头,眼神沉冷下去,“聋哑儿童相较普通孩子,难以表达,只能通过笔纸或手语跟外界交流——这一点就能为暴力虐待行为提供最完善的防护。”
苏桐无意识地将手底的沙发捏出了褶皱,“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保洁阿姨,应该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这个猜测,让房间里的三个人都一起沉默了。
半晌后,苏桐轻吸了口气,抹去眉眼间的阴霾。
“现在的一切都是猜测,我们是记者,要拿事实说话。”
丁筱筱咬着嘴唇,“那就只能等那个教辅老师联系我们了。
可如果我们等到他们安排的时间,恐怕什么事实也看不到,只能看到提前排练出来的东西。”
“不按他们安排来,我们就连看‘排练’的机会都没有。”
“那怎么办?
总不能硬闯啊……”
苏桐突然笑了,看向丁筱筱,她眼角垂弯,“从死局里找采访突破点,这不才是我们最常面对的情况吗?”
丁筱筱与苏桐对视,看着女孩儿那副知难不惧的自信神色,她也像是被感染了,于是丁筱筱用力点下头去,“嗯,那必须是我们的特长啊!”
她抱起电脑和自己今天采集的音像资料,就往自己的房间撤——
“我这两天不出门了,就专门钻研漏洞——我就不信不能给它找出问题来!”
目送丁筱筱风风火火地冲进自己房间,苏桐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其实你心里也没底。”
安静的房间里蓦地响起个声音,苏桐望了过去,“哦,你又从我的呼吸里听出来了?”
闻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我还看得出,你有一种……不安,甚至可以说是害怕。”
“……”
苏桐瞳孔一扩,抓在沙发上的手都跟着僵了下。
看尽这些细微反应,闻景了然,他站起身,一直走到苏桐身旁才又坐下。
感觉到熟悉气息的迫近,苏桐垂眼。
“……你应该还没忘昨晚这张沙发上发生过什么,所以我劝你最好别重蹈覆辙。”
“啧。”
男声低笑,仍旧靠近,“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凶的女人?”
苏桐眸子里掠过冷然,她刚抬头要说什么,就感觉腰间一紧——
闻景把女孩儿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感受到对方绷紧的肩背,他将下巴靠上去,侧过一点角度在女孩儿耳边低语:“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我说过我可以为你挡子弹的,你忘了么。”
男声很低很沉,与一贯轻谑而不正经的语气不同,这次他的话音里带上安抚和镇定人心的力量。
在这样一个怀抱里,苏桐自己都不敢置信,但又情不自禁地放松下身体。
柔弱的母亲,凶暴的生父,疏远的叔叔,难以亲近的朋友……二十四年的生命里,她曾茫然四顾,却了无可依。
这是第一次,有人抱紧她告诉她不必独自苦撑,告诉她他能站在她的面前。
苏桐合上眼,眼睫轻颤。
从猜测到孤儿院里的事情开始,就在脑海内不断盘旋的那些旧时画面,终于慢慢淡去了。
她有些无措地放在旁边的手,被人攥紧了,贴到胸膛上,灼热的温度从衬衫下传来,感受到她重归平静,那个声音也带上了惯常的戏谑。
“手这么凉……被我抱着很紧张吗?”
苏桐慢慢地舒出一口气,她放任自己这一刻全然无防地躲在这个怀抱里,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上男人腰间衬衫的边角。
“……你会后悔的。”
这没头没尾的话说完之后,苏桐就怎么也不肯开口了。
闻景微愕之后,莞尔失笑,“哇……还是这么凶的吗?”
“……”
许久后,重振精神的苏桐满血复活,带上剩下的资料去找丁筱筱继续探讨了。
闻景一个人独留在偌大的套房内,目送着女孩儿离开套房。
门合上的刹那,他面上的笑意也褪掉了最后一分,取而代之的,冷然的戾意抹上眼瞳。
他摆弄了下手环,戴上随身的隐形耳机。
“苏桐的身份资料里,关于苏兆程被禁止探视的原因,让余彻查一遍。”
“我要知道当年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苏桐三人在q市等了三天,终于等到孤儿院的通知,临去之前,她就给三人做好分工。
“闻景来观望和分散老师注意力。
如果有机会,我会跟聋哑儿童交流……如果没有,筱筱,你负责录像那些孩子,不要漏下任何细节。”
闻景点头。
丁筱筱神色郑重,“好。”
在孤儿院外等着的,仍旧是上次领他们参观的教辅老师。
几人也算是相识,简单打了招呼,老师便直接领着三人往上次没进成的聋哑儿童教区走去。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一次,教辅老师问的关于两人领养意愿的问题比之上次明显多了不少。
所幸苏桐和闻景来之前也没懈怠,按照一早打好的腹稿,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直到进了安静的教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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