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四更天,南三门走。
空宁暗自念着,她不知道这府中还有没有别人的消息,但她却是知道,这一离开,她就再也不会有机会接近罨撒葛了。
尽管如今,她依旧无法接近,但是,只要留下来,就会有机会。
走,还是留?
尽管带着王妃离开以后,皇帝和皇后会对付罨撒葛的。可是,她想亲自动手。想亲自动手杀了这个强迫那个人的女儿嫁给他,强迫她怀上他的孩子,又利用她算计那个人的另一个女儿和那个人的外孙。而且,这个魔鬼,还杀死了那个人……
空宁不敢去想那个名字,那个名字在心底提起,在舌头尖欲吐出,都是心口会发痛。
她拿了胡辇要吃的膳食,再端着盘子走到房内:“王妃,多吃点吧。”
胡辇淡淡道:“我吃不下。”
空宁看着她,这个苍白憔悴的妇人,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她曾经是那个人的掌上明珠,可她的一生,却毁在这个魔鬼的手中,她压低了声音:“王妃,吃饱饭才有力气逃跑。”
胡辇一惊:“你……”她连忙转头看了看,发现房间里就只有自己两人,刚才那个小丫环在进门时,就跌了一跤,赶紧去换衣服了。胡辇颤声问:“你说什么?”
空宁低声:“我听高六说,皇太叔后天要出府去国阿辇斡鲁朵召集旧部阅兵,我猜他要有所行动了!所以王妃一定要在他行动之前逃走,否则的话,只怕他到时候一旦失败,丧心病狂之下……”
胡辇抚摸着肚子,有些犹豫:“他不会伤害我和孩子的……我一旦离开,就怕他会发疯,会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住他。”
空宁压低了声音:“他才是杀死思温宰相的真正主谋!”
胡辇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听清她究竟在说什么样,所有的声音都噪杂成一片,完全听不清楚。
空宁施了一礼,在监视的小丫环进来前,就拿着托盘出去了。
她站在廊下,看着院中一片春花开得正旺盛,忽然笑了。
她知道再过得两日,她就要与胡辇逃出去了,然而她心中却还是有一些奇怪的预感,让她觉得这次不会这么容易成功。她必须为此做些什么,哪怕是她们逃出去了又怎么样,若是罨撒葛得势,胡辇以及燕燕的命运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本是个偏执的死士,对萧思温一心效忠,如今知道了萧思温死于罨撒葛之手,而胡辇本就不喜欢罨撒葛,被强夺嫁于他,如今虽然怀了孕,但又被他困住。于是在她的念头中,就只有罨撒葛死了,她们方得解脱。
所以,在逃走之前,就要杀死罨撒葛,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不停翻腾,然而她就算有毒药暗器,也接近不了罨撒葛的身。更何况在此前搜拣的时候,她早把那些东西毁了。
再说,她如今一走动,日夜就有人跟着看着,连睡觉都有一个罨撒葛派来的婢女与她睡在一起,似乎她真的毫无办法了。
然而,后院似乎百花盛开,却无人知道,在那一片桃花中却种了几株夹竹桃花。这是当年教她学医毒之术的人教给她的,夹竹桃是一种致命的毒。
空宁走在花园中,提着蓝子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儿去摘花,那人只道她采了花是要送到胡辇房中摆放的,却不晓得她悄悄地摘进了几枝夹竹桃的花。又在采摘中,将夹竹桃的花汁悄悄地在手帕中拧碎了。
空宁提着花篮,直接进了淙衣院,见两个浣衣妇正在开始将已经煮好的白麻布晒到架子上去。
空宁问:“王妃的衣服洗好了没有?”
却见前日那浣衣妇已经不见了,另一个浣衣妇有些紧张地道:“洗是洗好了,就是那件有金线的衣服还没有熨烫好。”
空宁抬头看着挂在空中的白麻布,问:“怎么是你,依玛去哪里了?”那浣衣妇一怔,笑道:“依玛昨日回家探亲去了。”
空宁心中一沉,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道:“王妃今天问起这件衣服了,你还不赶紧去。”
那个浣衣妇连忙慌张地擦了擦手,奔进去了。
空宁见另一个浣衣妇没有走进去,问她:“你怎么不进去帮忙?”
浣衣妇为难地道:“高六总管说,这白麻布从煮到晒到收好到交给他,必须寸步不离,不能离了人,也不能交给别人。”这些白麻布是给罨撒葛包伤口的,高六是极细致的人,为了怕伤口感染,就用了新麻煮过洗净晾干以后,再给罨撒葛使用。
空宁叹了一口气:“真麻烦,她进去了,你一个人也晾不了啊。算了……”她叫跟着她的小丫环说:“你来帮忙吧。”
浣衣妇感激地道:“多谢空宁姑娘。”
那小丫环是房里侍候的,只做精细活儿,却不是素日浣衣的,手指纤细得很,拧起布来未免力不从心。空宁叹道:“你真是笨,不如我来吧。”
这边将篮子给了那小丫环提着,自己与那浣衣妇一起拧起来,然而却悄悄将藏在帕中的夹竹桃的花汁都拧进了白麻布里。这白麻布本来就不是这么纯白,这么多的夹竹桃汁晾干以后,就看不太出来有什么异样了。
而罨撒葛换药之时,他的伤口血水与药汁又会将细麻布渗湿,如此一来,麻布里的夹竹桃汁与伤药黄水互相渗透,直接进入了罨撒葛的伤口,进入他的体内。
细麻布一层层包上去,所有的一切都被包在了里面,虽然不是立刻发作的巨毒,但这么多的量渗透进罨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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