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女疑惑地看着那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宫女就道:“我叫玉箫,是彰愍宫的宫女。”
正在假山后的良哥到这话,吓了一跳,忙偷眼看着燕燕。皇帝私纳的小妃,名字就叫玉箫,她又自称彰愍宫的宫女,莫不是就是此人。
但见燕燕听了这话,虽然神情微变,但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那宫女和观音女说话。她不动,身后的侍女自然也不敢。
就听得观音女道:“你笑得真好看。我去跟父皇说,你来伺候我好不好?”
那宫女玉箫就轻笑起来:“这怕是不行呢。”
观音女天真地道:“那我跟母后说,父皇也听母后的,大家都听母后的。”
玉箫柔声道:“可是,你父皇身体不好,身边也需要人照顾啊。公主不要和生病的父皇抢人好不好?公主如果喜欢玉箫,可以经常来彰愍宫看父皇,那就能看到玉箫了。”
观音女为难地道:“可是母后经常说父皇病了,让我们不要随便打扰父皇的。”
玉箫笑道:“父皇虽然有病,可你们都不去看他,他会觉得很孤单、很寂寞的。你们是他的家人,应该要多陪在他身边啊。”
观音女天真地问:“父皇也会寂寞吗?”
玉箫柔声道:“是人都会觉得孤单啊。让公主一个人待着,你会不会害怕呢?”
观音女果然露出害怕的神情,娇嗔道:“我最怕一个人待着了。”
玉箫柔声道:“你父皇也一样啊。公主多来看看他,他就会多开心一点呢。”
观音女点点头道:“好,那我偷偷地去看父皇,不过,你不能告诉我母后,不然她就知道我没听她话偷偷出来了。”
玉箫听着也不禁笑了:“好,我不说。”
观音女犹不放心,伸出一根手指道:“那我们拉钩?”
玉箫也陪着她一起伸出手指来说:“好,拉钩。”
两人拉完钩,玉箫正准备抱起观音女去找乳母,忽然听得身后有人道:“皇后到。”
玉箫心头一颤,腿一软,忙放下观音女,自己早已伏在地上。
观音女好奇地看看玉箫,扭头看到燕燕带着人从假山后出来,高兴地扑上来叫道:“母后,母后——”
玉箫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燕燕俯视玉箫,神情莫测。
观音女欢乐地跑到燕燕裙边,拉着燕燕的裙角,叫道:“母后,你怎么来了?”
玉箫伏在地上,低着头,紧抿着的唇微微颤抖,泄露出她的害怕。她只能看到一行人的裙角,看到那个镶金锁边的裙角向她移近,感受到那个人在一步步走近她,恐惧似扼住她的咽喉,让她透不过气来。
就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冷地道:“你抬起头来。”声音比她想象的更年轻,却也更威严。
玉箫颤抖着抬起头来,她用力吸着气,但已经泪流满面,却强自压抑着。她想努力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却又恐惧得不敢面对,泪眼中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燕燕垂着眼睛看看她的腹部,此时还没有显怀,什么也看不出来,她低头问:“你在害怕?”
就见这眼前的女子听到她的话,吓得连忙点头。
燕燕笑了:“怕我吗?”
玉箫正在点头,听到这话,忽然不敢点头,忙摇头,又觉得不对,整个人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观音女怯生生地拉着燕燕的裙子,轻声道:“母后,你把姐姐吓哭了。”
燕燕转头看向幼小的女儿,她眼神稍稍放柔和了些,转而吩咐道:“良哥,把公主抱走。”
良哥笑着抱起观音女哄道:“大公主,奴婢送您回宫去好不好。”
观音女乖乖地被抱走,还向玉箫招手:“姐姐再见。”
玉箫忙抹了抹泪,冲观音女点点头,眼神中有羡慕和柔情。
观音女走远了,燕燕忽然捏起玉箫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玉箫又惊又惧,心里还怀着一丝侥幸,却忽然听得燕燕问道:“你这孩子几个月了?”
顿时一颗心在半空中跌得粉碎,半丝侥幸也没了,玉箫惊恐地看着燕燕,浑身颤抖得无法停下了,脑海里只余一个声音:“她知道了,她会杀了我,会杀了我的孩子。”
燕燕又问了一声,此时玉箫满心惊恐,竟是没有听到,没有回答。
燕燕长叹一声,放下手,转身欲走。
玉箫惊骇至极,竟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拉住燕燕,求道:“皇后,您能不能,容奴婢生下孩子,再杀了奴婢。”
燕燕扭头,看着这无助的女子,忽然笑了,俯身看着她,道:“我杀人从来不等。”
玉箫怔住了,她用力紧紧咬住下唇,吓得竟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就见着皇后轻轻地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叹息了一声:“温柔似水,真是我见犹怜!”
玉箫跌坐在地上,闭目待死。
她整个人在惊恐中,竟完全不曾听到身边的衣裙拂过,步履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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