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菡背对着她,停顿了两秒,说:“也好。”
傅瑜君拿起脱在沙发上的羽绒服,搭在臂弯里,一步一步后退出去。
关菡的背影挺拔,始终像一棵树,仿佛没什么能够动摇她。
傅瑜君退到了门口,眼神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转身带上了门。
落锁的“咔哒”声就像是一个画面静止流动的开关,关菡挺直的脊柱倏地弯了下去,她一只手按着心口,慢慢走回来,在沙发里走下,等那阵尖锐的疼痛慢慢过去。
她擦掉下颔的眼泪,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往外拨了一个电话。
“遥小姐么?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是,有关傅瑜君的。”
“如果她再做噩梦给你打电话,劳烦你告诉我一声。”
“没关系,不管多晚,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待机。”
“嗯,谢谢,没有打给你的话当然最好。”
***
傅瑜君坐在保姆车的后座里,神情木然,像一座不会说话的雕像。
艾雅心惊胆战。
她眼眶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泪,偏头去看窗外,死死地咬着唇,越来越多的眼泪落下来。
保姆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戴着墨镜的傅瑜君在助理的陪同下上楼,刷卡打开了房门,玄关进去的墙边放着一个中号行李箱,不是傅瑜君带去关菡家的那个,她的背包也不在。
傅瑜君看着那个崭新的行李箱愣了会儿神,但她的脑子支撑不了她思考更多的事情,她现在只想哭一场,睡一觉。
艾雅连门都没进就被傅瑜君赶走了,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傅瑜君拖着灌满铅的双腿走向了浴室,冲了个热水澡,眼泪混着热水,压抑的低声掩在了淋浴的水流声里。
她趴在床上睡了过去,半夜被冻醒了,自己扯过被子盖上,想到以前都会有关菡替她掖被角,又一次泪流满面。
酒店对面的树影下,一个人影伫立良久,驱车离开。
艾雅第二天来接她吓了一大跳。
傅瑜君在房间里,行李箱的东西摊在床上,都是些换洗衣物和她用惯的护肤品——全新的,没有多余的东西。
“我没事。”她撑着双红肿的眼睛朝艾雅笑了下。
艾雅心道我的祖宗,忙给她找东西敷眼睛。
今天的妆容画得比平时浓,化妆师好不容易才把她眼皮的异样遮下去,表面玩笑实则劝慰道:“您要再哭一次,明儿我也没办法让您见人了,学艺不精,只好卷铺盖走人啦。”
傅瑜君合掌向化妆师微微鞠了一躬。
“失恋”后的傅瑜君只用一天便找回了状态——在艾雅眼里是这样的,没有借酒消愁,也没有再起来一双肿眼泡,兢兢业业地工作,对待身边的人。
只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精神差了许多,时不时地发呆,察觉有人在看她便会抬头笑一下。
她不再去公司,因为会碰到关菡,会破坏她们之间的约定。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把手机的声音打开了,每次来电铃声或者消息声响起来,她都会第一时间去看手机,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
秦唐影视。
关菡在给秦意浓汇报工作,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打断自己的汇报,低头拿出来看了眼,按成静音。
她汇报完,秦意浓笑着说了句:“原来你的铃声是这个,从没听你手机响过,这是不是傅瑜君唱的……叫什么来着?”她啧声,“你还挺闷骚,特意把震动换了,逮谁给谁秀是吧?”
关菡笑了笑,没说话。
下班后,关菡回到自己的家,里面的布置和傅瑜君离开前一模一样,连她看到一半的书都好好地放在茶几上。
关菡给窗台的那盆小多肉浇了点水,今夏它的叶子又有些蔫了,关菡精心照顾了一个秋天,比去年长势越发茁壮,茂盛繁绿。
她拿起笔筒里的黑笔,在桌上的日历上又划掉了一天。
手机装进防水袋,关菡带着它进了浴室。
***
二十天后一个深夜,凌晨一点。
唐若遥意外却又不意外地接到了傅瑜君的电话。
唐若遥:“又做噩梦了?”
傅瑜君:“你怎么知道?”她笑道,“完了,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印象一定糟糕极了。”
唐若遥一边安抚她,一边轻轻推了推熟睡的秦意浓的肩膀,秦意浓眯着困倦的眼睛看她,唐若遥按住麦克风,做了个口型:傅。
秦意浓无声撇嘴,拿起手机去了卫生间。
酒店对面的楼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阴影里,关菡坐在驾驶座,没系安全带,定定地仰头望着高高的楼层,蓦地皱了下眉。
她醒了?做噩梦了吗?
关菡薄唇抿紧,看向放在置物台的手机,拿起来点开,电话、短信、微.i信,一如既往没有她想看到的。
静谧的夜里,她即将放回去的手机唱起了铃声。
关菡看清来电显示,难掩失望,但还是立刻接了起来,语速飞快道:“秦姐!是不是……”
秦意浓不悦道:“是,你老婆又给我老婆打电话了,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是。”关菡边接话边推开了车门,“我现在就去……”她没留神绊了一跤,手掌在地面撑了一下,好歹没直接扑倒在地,她浑不在意地甩了下手,大步跑向了酒店大门。
傅瑜君挂断电话,重新躺下不久,关菡拿着房卡在感应器上滴了下,拧开门把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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