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双双一直在等着顾奚亭回来。
当齐舒和苏凛他们将昏迷不醒的顾奚亭送到齐家的地下酒庄时,她的眼中只剩下他衣衫上寸寸殷红的斑驳血迹。
躺在石床上,他浑身都在散发着点点的淡金色的光芒。
失去了伪装,他乌黑的短发被银白的长发取代,毛茸茸的狐耳与狐尾都显露出来,那张面庞显得尤为苍白,连平日里绯色的薄唇此时都失去了血色。
周双双怔怔地望着他,眼眶里有泪珠砸下来,她却好像毫无所觉。
他就像是睡着了似的,收敛了平日里所有的锋芒锐气,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却令她心中惶恐不安,再难移开眼。
齐家的家主不在,齐舒的母亲郑春云便是齐家目前唯一可做主的人。
先前她已经用药稳定了舜花的病情,只是现在看着这位顾家少君的情形,她却皱起了眉,有些束手无策。
“母亲,现在怎么办啊?”齐舒一脸焦急。
“我刚刚已经派人去天外之境传信给景清神君和阿玉了。”郑春云说。
然而这信要传至天外之境,终是要一些时间,可顾奚亭这般模样,也不知道等不等得起。
顾家的幻镜只有顾家的人才能开启,旁人是不行的。
“我去给沈伯父打电话。”苏凛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当即说。
他依稀记得,沈晋言也有一面幻镜。
苏凛说完便走了出去。
小浣熊荀翊见周双双一直站在顾奚亭的床边,也不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他就上前去拉了拉她的衣角,“双双老大,少君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他之前被那团黑气咬过的肩部已经被周双双上了药,缠上了纱布,她甚至还给他绑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还替他用湿巾擦了擦他伤口周边被血迹和脏污沾染的毛。
周双双听见他的话,低眼看了他一眼,隔着朦胧的泪花,她只能看得清他的轮廓。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这一夜,多么的漫长难熬啊。
所有人退出了这个房间,唯有周双双一直坐在顾奚亭的床沿上,怎样都不愿意离开。
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只有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她才敢发出低低地啜泣声。
后来她在他的身边躺下来,望着他苍白的侧颜,鼻间又开始泛酸。
“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她握紧了他的手,说话的时候,嗓音发颤。
“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像是自言自语,喃喃着,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周双双捧着那只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银铃,轻轻的说,“你可以救救他吗?”
她晃了晃那只小银铃,清泠的铃声响起,在这样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除却清泠的声音,银铃再没有丝毫的动静。
她有些失望,再度看向身旁少年苍白的面容时,眼圈又一次泛红。
顾景清和涂玉赶来的时候,已是凌晨。
他们匆匆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就看见了石床上的那一双人影。
周双双缩成了一团,就躺在顾奚亭的身边,和他之间又隔着几寸的距离,她睡着时,眼尾仍残留着泪痕。
涂玉一看见他们两个人,一瞬间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后来是涂玉把周双双抱了起来。
周双双一下子惊醒,朦胧睁眼看见涂玉的脸时,还有点发怔。
“双双。”涂玉叫了她一声。
周双双听见她熟悉的声音,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她鼻子一酸,扑在涂玉的怀里,哽咽出声,“妈妈……”
她一声声地叫涂玉“妈妈”,声音里透着无助与恐慌。
涂玉泪如雨下,恍惚抬眼,看见顾景清已在运功为顾奚亭治疗,她嘴唇颤了一下,手轻轻地拍打着周双双的肩,“双双不怕,阿亭不会有事的,你别怕啊……妈妈在呢。”
她一声声地宽慰着周双双,可自己看着顾奚亭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庞时,心也是一阵阵的揪痛。
郑春云和齐舒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样一幕。
顾景清盘腿坐在石床上,双手放置在顾奚亭的背部,运功之时,周身气流涌现,淡金色的光芒流转,可他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神君,如何?”郑春云问道。
顾景清停下来,将顾奚亭扶着重新躺下,然后他从石床上下来,脸色有些不太好。
“不太妙。”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顾奚亭时,神色复杂。
涂玉一颗心沉了下去,“景清你说什么?”
“阿玉。”
顾景清看着她,袖间的手紧握成拳,然后又松开,“我刚刚察觉到,阿亭他胸口的护心花……开始枯萎了。”
他的嗓音有几分抖,微不可闻。
涂玉瞪大双眼,一瞬间忘了呼吸。
“你说……什么?”她连说话都变得有些艰难。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一颗颗滴在了周双双的手背上。
她听不明白什么护心花,却从涂玉的反应中,依稀察觉到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心头的恐惧扩大,她望着顾景清,“爸爸,那是什么意思?”
顾景清看着周双双和涂玉,沉默了半晌,然后他走过来,语气坚定,“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顾奚亭又一次回到了雪山之巅的神殿里。
顾景清耗尽心力,保住了他的性命,只是人间的烟火,再唤不醒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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