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尉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吃了早饭,就要张罗出战,乌米说道:“校尉是山里的猛虎,但猛虎也不用时时捕食,请校尉稍安勿躁。”
他拿出一份帛书道:“征北将军有手令在此,王校尉看看!”
北面战事小皇帝已一体委托给征北将军田况,此时王硕也要接受他的节制。
王校尉接过帛书,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嘿嘿一笑,说道:“这里面的字我竟然认得十个!”
乌米哈哈大笑,拿过帛书,说道:“征北将军有令,命我固守待援,援兵抵达之后,命我等一道固守芮乡,不必与敌急战,待敌军拔营欲走之时,留两千人守城,其余军马尽起尾随击之,击溃敌军之后,直扑汾阴渡口,与田将军会师。”
王硕茫然道:“征北将军不是在临晋吗?”
乌米道:“等到那时,想必将军已到了渡口。”
王硕道:“我知道,这叫暗中突袭,丞相入关时就这样儿,洛阳那儿几十万大军等着我们上门厮杀,丞相却只派了一支疑兵,假装要攻城,把他们吓得闷在城里,动都不敢动,而我们却从陆浑关绕过洛阳,一直奔到函谷关,一下子就把他们打懵了,真是痛快啊,哈哈!”
“想必是如此,我等只需遵守军令就是。”乌米对田况是服气的,既是他的长官,又是他半个师傅,对于田况的命令,乌米无有不从。
“这下好了,要一下子捣到他们的老巢去了。”王校尉兴奋地搓着手,忽然眉头一皱,“不,不好,这仗看来几个月也打不完,回不了家,老子要饿死了!”
“吃喝食用之事,王校尉不必忧虑,要驱赶猛虎上战场,怎么能不将它喂饱呢?”
“不,你喂不饱我。”王校尉依旧满脸愁容。
征北将军田况的大旗尚在临晋城头飘扬,他本人却已到了大河西岸,他蛰伏临晋一个多月,每天只是练兵,慢慢将部众消化整理,等到觉得时机成熟,便留下万余人守城,亲领一万精兵,于深夜出城,不向北迎敌,反而向南绕行,避开公乘歙和邓禹的军队,兜了一个圈子,向东抵达大河边上,之后便一路北上,直扑邓禹军渡河时登陆的渡口。
此时邓军负责渡口防护的军师将军左于正在围攻芮乡,渡口守兵必定薄弱,而田况的兵力也不十分充足,因此他没有支援芮乡,反而命乌米坚守,等待郑县援兵,自己却亲率大军长途奔袭,兜了个u形的大圈子,正是要让敌军出乎意料,打一个措手不及。
距离渡口还有三十里,田况下令大军歇息,不准起火做饭,只就着水吃了些干粮,填饱了肚子,也不扎营,只在原地或坐或卧,就地休息。
等到天黑,田况一声令下,大军起行,马衔环,人含枚,连火把都不举,只就着月光,顺着河岸一路向北,好在道路并不险峻,只须小心不要掉下河岸即可。
士兵们一个跟着一个,小心前进,没有人喧哗,只有嚓嚓的脚步声和马的鼻息声,马蹄都包裹了粗布,敲在地上闷闷的,一点没有平时清脆的声响。
一刻不歇地走了大半夜,眼望着远处的河面上黑乎乎的一片,不像别处那么发着亮光,再走进些,依稀看出都是船只,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河面。
而在不远处的岸上,到处是黑幢幢的房屋和帐篷,一眼望不到头。几盏灯笼发着微弱的亮光,有士卒抱着戟矛,歪着身子打瞌睡。
渡口到了。
田况听到哨探的报告,命令队伍停下来稍待片刻,歇歇马力,人也恢复些精神,攒攒力气。士卒们心中都有些紧张,眼看着大战在即,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手却暗暗地攥紧了手中的兵器。
骑兵当先,步兵随后,随着一声令下,好似大河决口,奔涌而下。
渡口哨兵拄着长戟睡得正香,忽然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大地仿佛都在震动。他睁开惺松的睡眼,茫然四望,却见一道道黑影扑了过来。哨兵大惊失色,张口叫道:“有敌。。。”
一道寒光闪过,他张着嘴倒在地上,那没有出口的“袭”字也没了踪影。
数百精骑狂风般冲进营地,将敌军士卒杀死在睡梦之中,他们的身后是潮水般的步卒,将整个营地淹没其中。
士卒们从睡梦中惊醒,黑暗中找不到衣服和兵器,一个个像没头的苍蝇一般,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更让人心惊肉跳,等到冲出帐篷,立时迎面挨了一刀,其余人见了,更吓得魂飞魄散了,也没心思再战,只是四处乱蹿,寻找出路。
有将领大声吆喝着,指挥手下集结起来抵抗,士卒们这才有了主心骨,纷纷奔了过去,一会儿便聚了百十人,刚成一点气候,一队骑兵奔过来,立时将其冲得七零八落、不成阵势。
田况着力提拔了几个勇将,有石里坞的悍匪,也有临晋地方的豪杰,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只两三百人的小队,按照征北将军的命令,专门向士卒聚集处冲击,遇到有将领召集士卒,便立即上去将其冲散,绝不使其阵势壮大。这一招十分有效,渡口的守军一直处于散乱无序的状态,在这场夜袭中自始至终没有聚集起来,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左于带走了大半守军,防守渡口是新调来的河东郡兵,不到三千人,在一万人的突袭下,没多久便土崩瓦解了。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被推到了田况面前,却是渡口的临时守将,军中祭酒李春。
李春发髻散乱,神情沮丧,见了田况一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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