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个狗男女办事不知道轻点?自个儿床都晃成这样了也不怕塌了??”
顾茫:“……”
小木人:“……”
墨熄脸上黑气缭绕,用他裹成粽子的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小木人吓得跌坐于桌面瑟瑟发抖,一会儿瞟着墨熄受伤的手,血色正从雪白的纱布下渗出来,一会儿又瞟着墨熄阴沉的脸,目光像淬火的刀一般令人却步。
墨熄咬牙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听得懂听得懂,少爷!我错了!”
墨熄不想和它多费唇舌,于是抬眼问顾茫:“这东西跟你都招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对上墨熄的视线,顾茫犹豫片刻,叹了口气,“算了,好吧,是这样,我之前是想瞒着你,自己和它去查清林韵夫妇的下落来着。”
墨熄目光如锋,黑褐眼瞳里流淌着隐隐危险:“为什么?”
顾茫怔了一下:“……还用问吗?我连累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还让你跑来跑去自己嘻嘻哈哈,那我也太不是人了吧。”
墨熄盯着他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紧绷的背才慢慢松下来,他把头转开,语气稍缓道:“我受伤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疏忽大意。”
他的侧颜棱角冷硬,神情倔强,眉目间像落雪般凝着些清寒。顾茫看着他,心中叹道这个人是铁铸的性子,别说他自己现在就已经在调查了,就算真的瞒着他跑去绣房查探,最后怕是也会得罪了这位墨少爷。
“唉,算我考虑不周,我跟你说就是了,你别再冷着张脸啦,真叫人瘆得慌。”
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先前知道的事情都讲给了墨熄听,最后又转头问小木人:“林韵这两个字你究竟在哪里看到过,还是想不起来吗?”
小木人沮丧地摇摇头,但它保证:“我正在努力想!”
墨熄冷冰冰地说:“那你最好再快点。”
小木人分明是快木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顾茫道:“对啦师弟,我打算今晚入夜之后再去一趟绣房,你跟我一起,但是这一次你不要贸然动手,你可以答应我吗?”
“……可以。”
“那来拉个钩。”
墨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顾茫一僵,识趣地往下伸到一半的手,在脸上挠了两下,唇角卷了卷,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他正想再和墨熄说些什么,小木人忽然在旁边大叫一声:“哎!我的天!”
顾茫柔亮的黑眼睛和墨熄冰冷的黑眼睛同时转向它,小木人在这两束冷暖不一的目光下先是一噎,而后小心翼翼地说:“那什么……二位仙长,我想起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林韵’这个名字啦。”
这是附近几个村镇合埋的一处山包,地如其名,这座山包到处都是乱坟,堆埋着客死他乡的无名之尸,遭受重判的罪人之躯,以及没有祖坟的伶仃乞骇。
“我之前死了就被杏香城的人丢在这里,刨了个坑埋了。”小木人一边卖力地沿着山道爬跑,一边说,“后来我的骨头被移到了古桃树下,但我没事就会来这片地头闲逛,这里阴气盛,我觉得格外舒服。”
墨熄问:“林韵的墓在哪里。”
“到了到了,很快。他的墓是这个月才新冒出来的,乱坟坡很少有人来,也很少见到有碑的墓。他的虽然只是块小木牌子,不过已经算是稀罕物件啦,我之前好奇打量过很多次,还坐在他坟头晒过一晚上的月亮。”小木人絮絮叨叨的,“娘的,我之前怎么就忘了呢。”
不出一会儿,他们来到一棵歪脖子枣树下,那里的土明显是最近才翻刨过的,土堆最前头歪歪斜斜插了块牌子,上头只写了最简单不过的四个字——
顾茫和墨熄对望了一眼,墨熄俯身,手撑在坟头阖眸感知,然后站起来。
“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没有戾化的征兆,感觉不到他的魂魄。”
一般而言,能被修士感受到召唤到的都是厉鬼,要么就是刚刚死去的新鬼,其他鬼魂都会在头七之后飘往地府,轮回转世去。既然墨熄这么说,那么这座乱坟里林韵的魂魄应该就已经不在了。
可是顾茫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却道:“这样,不如我来试试看。”
见墨熄眼神隐有疑惑,顾茫解释道:“人死七天后,魂魄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尸身却会留有记忆的残影,我们燕别殿有一种法术,就是专门溯回这种残影用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这也要分人,如果死者生前就不愿意让人知晓自己的事情,这些秘密我们是读不到的。”
“但是如果林韵生前就有些事情不介意人知道的话……”顾茫的目光投在了那块小小的木牌上,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在坟头坐了下来。
“我先试试看。”他说,“不过这法术我还没完全掌握好,用的不纯熟,如果你随意把我唤醒,我可能会记忆错乱。所以除非我自己睁眼,否则不要叫我。””
得到墨熄答应后,顾茫双手结印盘坐,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今弃旧残身,万事俱归虚,扣扉新冢外,闲坐生平叙。问君何所思,明君何所忆,泉骨如有憾,莫湮荒草萋。”
最后一个字从唇边飘落,乱坟坡忽然起了细细微风,似有无数私语喃喃从土地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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