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扰人,梧桐声烦。
将夜。王宫。
画栋雕梁安然在,绸幔朱门多易主。
王宫里的景色再好,却唯独缺了一个悠然自得静静观赏的心。权力熏染而成的豪华,终究不是久居之所。
此时,李纯钧独自一人在客房之中打坐休息。虽然这宫中极尽繁华,但他早已没有心情来欣赏这些无关紧要的瑰丽。
——刚才在长街上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梦一样。
真实的,可怕的梦!
刚才要不是那个骑着黑马身着黑甲的将军及时赶到,蓬莱三煞恐怕没有那么容易退缩,玉面狐和姜白虹的缠斗厮杀和恩怨纠葛恐怕也不会就这样告一段落。还有吴襄,他恐怕也没这么容易就从蓬莱三煞的手上脱身吧。
夜近了,雨也将停。
屋子里没有点灯,天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天快黑了,周围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也只有这个时候,李纯钧的心绪似乎才能够稍微平静下来。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头绪也太多。李纯钧只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哪怕只是一瞬间,李纯钧只希望能够从别人的恩恩怨怨中解脱出来,去想想自己将要面对的事情,以及自己将要面对的人。
如果能够做到洒脱自如,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该有多好!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李纯钧隐隐地感觉到,自己之所以会被牵扯进如此之大的恩怨漩涡之中,肯定与自己那传说中莫名其妙与魔王沾上边的身世有关。
莫名其妙的身世,可是现实中却总是出现比这更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现在,李纯钧是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了。
平静得不到,那就只有让自己冷静。
冷静最起码可以使自己保持理智。现在,李纯钧已经随着宵练进入了王宫,而姜白虹和吴襄也已经回到相国府去了。李纯钧深知,来到王宫之后自己更需要冷静!
王宫。
这个陌生的地方远比相国府要复杂;这个看似平静的地方也远比相国府要凶险。
想到这里,李纯钧便睁眼起身。他走到房屋中间的桌子旁,点亮了其上的蜡烛。“呲——”的一声,烛火燃烧起来,房间亮了。就在这一瞬间,李纯钧竟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会到的力量。
一种由黑暗转向光明的力量。
李纯钧甚至觉得刚才点燃蜡烛的感觉太令人惬意了。为了再次体会到那种感觉,他将蜡烛吹灭,又重新将其点燃。
黑暗被消灭了,房间之中再次充满了光明。
如此反复,李纯钧不禁叹了一口气。
——到底何时,自己才能将掩藏在黑暗中的一切揭示于光明之中?
房间里有了微弱的烛光,李纯钧又仔细打量起放在一边的封麟剑。关于这把神剑,江湖上一直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自从这把剑到了李纯钧的手里,李纯钧当然也感受到了很多异象。
可是,有时候李纯钧觉得自己并不能配得上这把剑。时至今日,李纯钧还是能回忆起当日那位老者在漾川斩杀腾云蛟的场景,在那场战斗中,人与剑的融合在李纯钧看来才是极致。
——自己何时才能像那位神秘的老者一样呢?
——或者说,这把封麟剑对于自己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李纯钧又长叹了一口气。
……
不知不觉之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刚才有宫女送来晚餐,并说因今日贼人出没,王族正在全力缉拿,所以原本定于今晚的宴会延后几日再举行。
对于这样的说辞,李纯钧只能一笑了之。
储君因为中了毒一直处在昏迷状态,这样的迎亲本就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目的而导演的一场闹剧,所以所谓的一些仪式也就自然可以敷衍过去的。李纯钧在意的不是这些可有可无的仪式和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真正在意的是宵练现在的状态!
进宫之后,李纯钧还没能和宵练见上一面,更别提说上几句话。
这个时候,李纯钧才发现自己被司空劫和吴僖给忽悠了。说好的贴身侍卫呢?别说“贴身”,见个面都难!
现在,李纯钧已经用过了晚餐。
“咚——咚——咚——”
敲门声,轻微却稳健。
听这声音,敲门者既想让李纯钧听到,似乎又不想这声音传得太远。
不过从这个敲门声,李纯钧便已经知道敲门者一定是个高手,一个稳健的高手。
“李公子,在下吴龙兴!”
敲门声之后,敲门者开始自报家门。
嗓音,轻微却浑厚。
从这嗓音里,李纯钧不但听出这个人内力深厚,而且为人也应该很磊落。
吴龙兴,此人便是今日赶到长街上的那位骑着黑马,身着黑甲的将军。李纯钧后来也是听别人说,这位吴龙兴将军可是当今赤越国王的嫡子,储君吴越的亲弟弟。国王年迈、储君昏迷不醒,赤越国的各项事务实际上是由这位吴龙兴将军一力支撑。
李纯钧听出是吴龙兴来了,忙去开门。
门被打开,出现在李纯钧面前的却只有吴龙兴和他的贴身小厮。本以为这位将军出现的时候一定有什么大阵仗,没想到他却如此低调。
吴龙兴见李纯钧开了门,便与李纯钧问了声好。李纯钧并没有想到这位将军竟会如此低调随和,忙还礼之后便请吴龙兴进屋。
吴龙兴进屋之前吩咐身后的那个小厮道:“你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此话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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