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最不缺的就是耳报神,况且除了几个地主家,寻常村民都使村中那个石磨,夏季恐米面生虫发霉,多是现吃现磨,在张三婶之后亦有人来,似乎听到了,所以很快就把张三婶在小沈氏跟前挑拨离间之语传到了秀姑耳中。
秀姑忍不住有些厌烦。
生气倒不至于,便是圣人也不是千般好万般好,厌烦却是真真儿的。
她是真的厌恶张三婶这个人了,自己家可没做半分对不住他们家的事情,最直接的拒绝就是不愿意收养红花的女儿,这一点自己可没做错,他们对自己家哪里来的满腹怨气?当她不知道她背地里说过的那些酸话吗?不过是懒得说罢了。
“以后少跟三堂婶打交道。”张硕从私塾回来,端起绿豆汤一饮而尽。
秀姑每日早起熬上一大锅冰糖绿豆汤,或者红豆汤,湃在井里,清清凉凉,老张和张硕、开疆都爱喝。秀姑得给小三小四喂奶,倒是不沾这些凉东西,连西瓜都不吃。
听了张硕的话,秀姑便知道也有人将张三婶的话告诉他了,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心里早远着她了,只是邻里乡亲,又是一个族里的人,她上门来我不好拒之门外而已。”村里就是这样,甭管私底下如何疏远,只要没绝交,就不会当面与人难堪。
张硕嗯了一声,脱下湿透了的汗衫,接过妻子递来的湿手巾随便擦了擦。
秀姑提起周家之事,如今他们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张硕虽仍厌恶周家,却不似从前那样连提都不提了,听了小沈氏母子的遭遇,他皱了皱眉头,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周举人这老贼除了连累妻媳子孙以外,便没别的本事了。也是壮壮他姨妈和周惠那软蛋不争气,但凡他们夫妻立得起来,自己的孩子便不会饿得这样。”
秀姑十分赞同,心想,周举人要是死在外头就好了,不需要供应周举人挥霍,周家一家老小至少都能吃饱饭,他们家有好些地呢,每年也少交不少租子。
周惠是个好人,可惜孝顺过头就有些迂腐了。
小沈氏亦是善良温婉的女子,逆来顺受便成了软弱无能。
“小宝家的果园菜地雇了不少长工短工,前儿听丽娘抱怨说赵婆子一个人做饭忙不过来,等忙完了地里的庄稼就雇两个婆子给他们做饭,你看我跟丽娘说一声,雇壮壮他姨妈如何?壮壮姨妈是个干净利索的人,符合丽娘的要求。”看在壮壮的面上,能帮一把是一把,如果给了小沈氏这个机会,她还没办法立起来,那自己就无能为力了。
张硕听完,道:“那就跟小宝娘说一声吧,两家没来往,又结了仇,看在壮壮的面子上,咱们只能做到这里了。”
秀姑说到做到,当即就去江家找丽娘。
丽娘正坐在树荫下吃西瓜,让了秀姑一回,秀姑没吃,道明来意。
丽娘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嫂子放心吧,明儿叫她过来就是。她不被张三婶的挑拨离间所动,足见品性。在我们家,做饭婆子的工钱虽然不如长工短工,但饭菜管饱,到时候我再叫她跟前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分拣瓜果菜蔬,也叫孩子跟她一起吃饭。”
江家今年种了几亩地的西瓜,绿皮、黑籽、沙瓤,因种在山地上,甜得很,除去被鸟儿啄烂的和送张家的、留给自己吃的,其他的着实卖了不少钱,菜地里的菜蔬长势也很好。
桃三杏四李五年,果园里以桃树居多,开春栽下后活了八成,时时都得有人照料。
秀姑谢过,又叮嘱她不必在小沈氏跟前提起自己,丽娘清楚两家旧日的恩怨,点头答应了,在秀姑临走前忙道:“昨儿玉堂说,张大哥要借我们家的羊角灯使,嫂子顺便带回去吧,省得大热天里大哥晚上还得过来一趟。”
秀姑暗暗奇怪,拎着羊角灯回去了。
张硕正光着膀子坐在小床边的鼓凳上,逗弄帐内只着大红肚兜的双生儿子。
两个小儿子生得粉妆玉琢,肚兜上绣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莲绿叶五彩鸳鸯,左手系着五彩绳的小三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右手系着五彩绳的小四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左顾右盼,无论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都舒展着小手小脚,胳膊腿儿宛如嫩藕一般。
听到窗外传来阵阵蝉鸣,小四的立刻往外张望,乐得手舞足蹈。
张硕满脸都是笑容,听到妻子的脚步声也没在意,如往常一样伸手将小儿子抱在怀里,果然见他更加欢喜了,伸手蹬脚格外有劲儿,不知道他在欢喜些什么。
秀姑听着蝉鸣却觉得烦躁,放下羊角灯,拿着蒲扇用力摇了摇,道:“这样热的天,大结喽见天地叫着,无休无止,吵得我脑门疼,出去一回就不想再出去第二回了,不知道几个孩子怎么样了。开疆和小宝年纪小功课又简单,且县衙里有冰,凉快得不得了,都有点乐不思蜀了,只是壮壮和满仓并粮山添福几个在书院里,只怕没这么好受。”
张硕张口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秀姑扑哧一声,道:“得了,得了,你在私塾里做几天先生,也满口之乎者也来。”最近热天的生意不太好,收入较之过年前后几乎减半,张硕很有空闲教学生。
张硕也笑了,不以为意地道:“壮壮这么大了,你不用太过担心他,若他连这一点子苦头都承受不住,日后如何承受科举之奔波劳苦?比起庄稼人在地里挥汗如雨的辛劳,坐在书院里读书人字求上进简直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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