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娘登时气了个倒仰,“壮壮,你可是俺们沈家的外孙!”
壮壮口齿伶俐地道:“可我是我们老张家的内孙啊,我姓张。”所以他要维护阿爷和爹娘,说到先生说的为人之孝,他该孝顺的是阿爷和爹娘。
“壮壮,你怎么说话呢?”沈家三子指责地看着外甥,白眼狼,太没有人性了。
“滚出去!”老张大喝一声,凛然生威,“老张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们管!老张家的孙子轮不到你们教导。不管你们怎么闹,我姓张的从来没改过主意,自取其辱有什么意思?你们家可不止壮壮亲娘一个女儿,别什么事情都想从我们老张家得好处!”
如往常一样,母子四人灰溜溜地离开。
秀姑从卧室出来,壮壮扑到她怀里,忐忑地道:“娘,你别生气好不好?”姥姥说的那些话他听着都不高兴,别提娘了,只是他好怕娘生气,然后就不疼他了。
“傻孩子,和你无关,我生什么气呀?”秀姑揉揉他的头,她在里头听见了壮壮对自己的维护,心里很高兴,不会因为沈家的事情就迁怒他。沈氏是已经去世了的人,人活在世上才是最重要的,她从未想过和沈氏相比,把她压下去。
感受到母亲一如往常的温柔和关怀,壮壮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到他咧开小嘴往秀姑怀里蹭,大家会心一笑。
老张对秀姑说道:“壮壮娘,沈家做的事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下次来你也别客气,你的好,我和阿硕都清楚。他们除了上门恶心咱们外,其他的事情不敢做。我怕发生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从来不满足他们的贪欲,所以他们不高兴是不高兴了点,却不会深恨咱们家。”
老张很了解沈家一干人,他们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不在意外人的评价,明知在自己家占不到额外的便宜,仍然屡次上门。
不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哪怕没发生实质性的伤害,也够让人觉得膈应。
偏偏这种人在村子里屡见不鲜,又不能为这一点小事翻脸,真的翻脸了,村里其他人家反而不敢和自己家结交了,觉得自己家太小气。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沈家从来不做小偷小摸的事情。
次日是初二,娘家大哥和侄子来接,苏母也这么跟秀姑说。
“娘,咋就传到您的耳朵里了?”村里啥事都传得飞快,秀姑再次见识到了。
苏母不在乎地道:“沈老娘那老虔婆在你们家没得到好处,回去的路上骂骂咧咧,拉着这个人诉苦,拉着那一个人诉苦,可是大伙儿都知道你们家仁义,谁附和他们呀?而且谁不知道你们家送节礼特地送了一袋粮食。”
苏母认为,沈家就是瞎折腾,女婿家日子过得好,看在外孙子的面上,怎么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人饿死,非得闹腾得让女婿家不高兴,得不偿失。
秀姑听了苏母的话,嘻嘻一笑,靠在她肩膀上道:“有几个人像我娘这样善解人意!”
饭后,秀姑悄悄跟老苏头说了眼前的局势。
老苏头很宽慰,“我经历过改朝换代,约莫能猜出几分,瞧着朝廷的势力大些,听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咱们老百姓过日子,就是怕饱受战乱之苦。”
秀姑又提起银价上浮,战后可能会下降,如若娘家敢赌一把,到时候能赚不少钱。侄子上学读书,负担很重,她又不可能事事帮衬娘家,倒不如帮娘家在基础上多赚点钱,“阿爷,我家公爹和阿硕打算赌一把,您考虑考虑。”
老苏头沉默片刻,道:“我晓得了,倒是可以赌一把,往年战乱后银价都会下降。过些日子等银价再涨些,我跟你爹娘说。”家里有秀姑出嫁前给的银子没有花。
年初金银价略有小涨,老苏头下了决定,暂时却没出手,他觉得还能涨。
到了春风化冻时节,家家户户忙于侍弄庄稼,他们就指望今年夏季的收成。每年的这个时候粮价最高,地少或者没地的人家,秋收的粮食吃得差不多了,夏收的粮食还得两三个月下来,今年恰逢战乱,就更贵了,他们根本买不起。
村里许多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荒山野岭和地头的野菜才冒尖就被挖没了。
秀姑此时已与张硕和壮壮搬进城里一月有余了,但是在城里她也不敢把两个孩子养得圆润白嫩,跟娘家说一声,尽量减少荤腥,加上两个孩子平常练习拳脚,脸颊瘦了不少,免得让学堂里其他面黄肌瘦之人看见以为他们家日子过得好,徒生是非。
打扫城中宅子时,没等秀姑提起公爹,老苏头就热情地管起了老张的一日三餐。
满仓和壮壮一起吃住,苏家很欢迎老张,甚至拒收了老张扛过来的一袋粮食。
老张没矫情,平时在苏家吃饭,三不五时捎几只咸蛋、一块咸肉过去,最得粮山和添福的欢迎,张硕趁着收猪时回家摘菜,常悄悄送些猪下水、猪血等,两家的情分越发好了。
粮食和盐、肉现在很贵,导致金银价猛地上涨一截,已是金价十三、银价一千三百四。
战事一直不好不坏,两方各有输赢,打仗的时间越长,金银价上涨得越厉害,进了三月中旬,金价涨到十四两银子,银价涨到一千五百钱。
张硕立即出手,每隔一两天就拿一锭五两的金子或是几两碎金子去兑换。
太多人因为战乱往钱庄拿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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