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宽阔的街道上,江流云漫无目的的走着。
艺馨楼那边并不需要他帮忙,来到云驰府,他也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时节还未至立夏,天气尚有些凉。晨风吹动地上的落叶,悉悉索索,似有人在低语。
这条街并不是主干道,两旁没有铺子,所以行人很少,只三三两两的,或是背着行囊,或是挑着担子。
街道一边是一条运河,河面宽八九尺,河水不急不缓地向东流去。河岸是砖石砌成,其中一段一块木板一半嵌在砖石中,另一半延伸到空中。
木板上坐了身着淡蓝色长袍的人,手中托着壶酒独自喝着。
“嘿!”
江流云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径自走了过去,也在木板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有酒无朋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晨光?”江流云笑着说道。
蓝衣人转过头,正是昨天在艺馨楼闹事的醉鬼李一煊,只见他瞥了眼江流云,淡淡的说道:“我从不无缘无故请人喝酒。”
说完,又将头转了回去,静静地看着河对面。
江流云听了也不在意,顺着他的目光忘了过去,几间屋子背对着他们,从屋顶的高度,墙体的颜色来看,显然是一户富贵人家。
江流云脑子转了一转,说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李一煊听了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喝了口酒,口中喃喃地说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何如当初莫相识,何如当初莫相识!”
李一煊又重复了两遍,语气中尽是悲伤。然后将酒壶送到江流云面前,道“请。”
“我平生从不随意请人喝酒,但喝了我的酒便是我的朋友。”
这句话李一煊虽然嘴上没有说出来,但眼睛却说了出来。
江流云没有接过酒,只是盯着李一煊说道:“可这两句诗不是我写的。”
李一煊道:“但却是从你嘴巴里说出的!”
“好!”
江流云接过酒壶,灌了一大口。
酒并不烈,但喝下肚去却格外温暖。
这一个月来,他早已习惯了和酒作伴,只是之前他喝的酒大多是苦的,这一次才算是真正品尝到酒的滋味。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一壶酒没几下就见底了。
江流云摇了摇酒壶,道:“只可惜人还没醉,酒却没了。”
李一煊说道:“这美酒易得,喝酒的人却难得!”
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站起了身,向着最近的酒家走去。
然而,李一煊刚走了几步就不动了。有个人挡住了路。
要说这街道宽阔,即使有个人挡在前面,绕过去就是了,但眼前这人就那么站在那里,却仿佛将整条路都堵死了。
李一煊盯着眼前的人,四十岁上下,一身藏青蟒袍,左手握着把柳叶刀。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却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李一煊道:“你始终还是来了。”
青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得不来!”
李一煊笑了一声,说道:“是啊,你不得不来。”接着又有些迟疑的问到:“她还好吗?”
青衣人仍然面无表情,道:“不好!”
李一煊仿佛被这两个字扎了一下,说道:“她……”
还没等他说出口,青衣人就抢先道:“你应该知道,从你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就注定不会好过!”
“我知道,我知道。”李一煊喃喃地说道。
“但我却没法抑制住自己。”
这句话李一煊并没有说出口。
青衣人又接着道:“你也应该知道,别人怕你李一煊,我可不怕。”
李一煊笑着说道:“你是不怕。想来堂堂王府长史吕翰,在这云驰府是谁也不用怕的。”
吕翰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就不用我废话了!”
“你出手吧。”
李一煊伸手推开了江流云。
就在李一煊收回手的时候,吕翰已经攻了过来,右手持刀,高高跃起,一招猛虎下山当头就朝李一煊劈去。
这一招虽然笨拙,但却是江湖中人常用的一招。若是得手,那自然好,即使不得手,也能抢占先机,积累气势。
李一煊脚尖轻点,人便往后退去,避开了这一招。吕翰趁势跟上,以一手撩月刀法,眨眼间又攻出了五六刀,刀锋划过空气,隐约见听到“嘶嘶”的声响。
李一煊面对这样的攻势仿佛也陷入下风,左绌右支,每次都是堪堪避开刀锋,让人看了好不担心。
然而江流云在一旁看了却丝毫不担心,因为他和李一煊交过手,若这吕翰只有表现出来的这点实力的话,他必败。
果不其然,吕翰久攻不下,心中渐生急躁,再加上消耗颇大,难免露出了点破绽,李一煊抓住机会,“呛”地一声拔出腰间佩剑,轻拨了一下吕翰的刀,便刺向他握刀的手。
吕翰此时仍然保持着进攻的姿态,看到刺过来的剑,为保手掌,只能撒手。
“哐~”
柳叶刀被李一煊挑了一下,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重重摔在地上。
“我输了!”吕翰怔怔地说道。但随即又变得面目狰狞,咬牙道:“但你却永远别想得到她!”
李一煊收回了剑,往后退了几步:“只希望你好好待她!”
李一煊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却仿佛比刚才打斗用的力气还要多。
吕翰盯着李一煊,狞笑着说道:“她是我的侍妾,我自然会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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