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戳戳地观察她的表情,像个掠食者一样,不动声色地凑到了她的身边,将她圈进怀里。待她稍微回了回神之后,他干脆利落地把她摁进了满床云被中间。
这一回,幽无命直接就不放她下床。
长臂圈着她,气息裹着她,他盯着她,咬牙暗恨:“弄到大婚,我看你往哪跑!”
桑远远:“?”跑?跑什么?为什么要跑?谁要跑?
她又不是什么落跑新娘小甜心。
简直有毒。
桑远远很快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死去活来。
她知道他在床榻上很凶,却没料到竟能凶到这个地步。她都没机会正正常常地挨一挨床。
她发现他的乌发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夹了一缕白发,但她根本没有力气去问,甚至连抬手抚一抚那缕白发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的手指绵软地瘫在身侧,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滩水,任他把她拢成各种形状。
她发现,这一仗他打得比任何一仗都要畅快。
直到礼官来催,幽无命才发现自己放纵过了头。
忘了时间。
两个人眼睛下面都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在女侍的帮助下,新帝新后换上了繁重无比的婚服,乘上龙凤辇,匆匆赶往正殿。
桑远远趁机召出小脸花来,给自己酸软无比的身体洒上治疗灵雾。
远远地,便能感觉到正殿那头的仪典十分隆重。
二人在敬天门前下了龙凤辇,女侍围拢上前,铺摆好长长的衣尾,然后恭敬退离。
幽无命伸出手来,执起桑远远的手。
“来。”
虽然小脸花已卖力地治了一路,但她身上仍有些深深浅浅的痕迹还未彻底消退,腿也有些发软,眼底仍有乌青,粉都盖不下去。
他太过分了。
巨大的凤冠在她头上一晃一晃,颇有些不堪重负。
“这世间恐怕不会再有第二对新人,大婚有我们这般狼狈。都怪你,幽无命!”
她忿忿地嘀咕道。
“怪我怪我。”他眼角眉梢的喜气根本压不住。
二人携了手,顺着白玉甬道走向天极正殿。
旧的制饰已全部拆去,如今的帝宫正殿呈厚重的苍青色,像一头深沉巨兽,伏在高阶之上。
左右金鼓隆隆,礼官引领文武百官以及各州诸侯王侍立两侧,虽是白日,却已开始燃放焰火。
幽无命嘴唇不动,声音却是嘀嘀咕咕地飘进了桑远远耳朵里。
“我可没说过要白日放焰火,回头这些白白浪费的钱必须由云许舟来出。自作主张。”
桑远远:“……”
她也嘴唇不动,声音细细地飘出来:“人家给你张罗那么多,不给工钱就算了,还要人家倒贴钱,像什么样子。这笔钱,回头借着地下城之事,狠狠敲秦州一笔讨回来也就是了。”
幽无命侧眸看了看她,眉梢唇角不动,道:“聪明!仪典一结束,我立刻便把这事给办了!”
“财迷。”桑远远端着皇后风仪,眉目端重肃穆,语气却是含娇带嗔又慵懒,令幽无命心情大好。
左右两旁的王侯将相不明内情,屏息侍立一旁观礼,心中只觉新帝威仪万般,帝后国色天香,真真是珠联璧合。
登台祭天、接受朝拜、任命百官,一系列繁复礼仪做下来,足足花了五六个时辰,终于正事告一段落,进入普天同庆的盛宴阶段。
帝与后高坐上首,左右是诸国国君及夫人,再下方是文武百官。
悠扬的典乐环着大殿,桑远远随幽无命接受各方贺酒,饮到微醺,噙着笑,看下方一派其乐融融。
桑州王夫妇喜气洋洋。
桑不近与云许舟好事已近。
皇甫雄赴宴都带着偶。
平素便与幽无命交好的章州王、平州王父子也乐得大醉。
丧夫的帝妹幽盈月一下子成了热饽饽,面对各方示好,她更是变成了惊弓之鸟,一直偷偷抬眼打量帝君帝后的脸色,怂得像只趴毛的猫。
宴席散去,幽无命让诸侯百官先行退去。
他把桑远远打横抱了起来,从天极殿,一路抱回了洞房。
天边挂着一轮圆月,宫墙又高又深,月色之下,他一点儿也不像个帝王,就像个得意的新郎官。
寝殿一片暖红。
二人依着礼制,饮了合卺酒,相互拜了一拜。
凤冠太大,险些戳了幽无命的眼睛。
两个人笑了一回,除去繁重的衣饰,相拥倒进火红的被褥中。
亲吻片刻,她挑出了他头上那缕白发。
“我回来迟了一夜,害你担心了,是吗?”
可怜的桑远远并不知道幽无命这个傻子打晕了她,然后把他自己急了一整夜。
她以为是天衍镜出了差错,两边时间流速变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幽无命是打死也不可能承认的。
他淡声道:“不,是炼化冥骨的效果。”
硬着头皮编。
“啊,这样。”桑远远道,“那以后岂不是要全白?”
幽无命:“……”怎么办怎么办?
先打岔再说。
黑眼珠转了转:“小事情,我自会想办法解决。对了小桑果,你魂魄离去时,我见到那个木头桑远远了。”
幽无命把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桑远远思忖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个人若是失去自主意识,潜意识便会支配身体、随波逐流,活成世人眼中她应有的模样。也不是说不好,只是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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