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司长大惊失色,更不好了。
他饱读圣贤书,行事也端方。
纵然情急之下,有心让这两人多生许多不虞。
也断然没有以借刀杀人之法,坐看手无寸铁的弱女命丧豺狼手的道理。
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温润如玉的脸上又是惶恐,又是怒极:
“你赶紧的松快!你可瞧仔细了,面前的人不是你的大仇人,是与你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过的情儿,亏你能狠得下这心,竟然痛下杀手!”
那男子即便听着这话,可满心眼都想着要将这两人杀之,自个好逃往他乡去的,如何又会迷途知返,生出一二半点悔意的。
于是一脚踹向弓司长的胸口,将他踹到稀泥地里打个滚儿:
“不是我狠得了心,是你作威作福的,欺人太甚!”
那慧娘趁此机会,好不易离了水一会子。
偏她鼻腔喉咙里又满灌着水,一时半会儿,哪能动弹的,竟只寻回些连咳带喘,趴在岸边呕水的间隙。
于是那男子竟不消一点儿气力,口头一边叨念:
“贱娘们,如今想活了?先前如何要偏帮他?晚了,晚了,你快些死,快死,你死了,我才轻松!”。
一面轻轻松松,又将慧娘制住了。
弓司长被猛力踹到地上,翻了好几跟头才停。
他昏头转向的,那泥水又将外裳里衣侵得粘湿,又湿又重的往身上缚,连手脚都不听使唤。
他挣扎时,见着男子一手挟住慧娘极纤细的手腕,一手拖着她,重新往水潭深处丢去,唯有急得大吼得:
“你可想明白了,杀我们倒极容易得,可回头你怎样交代?再没个人替你打掩护!”
男子阴沉沉地:
“我就此收手,她也不会替我藏掖的,何不就此杀了,也省得回头将我交代了出去,我也好远走高飞!”
弓司长心生一计,嘴里便苦劝道:
“你真是将这皇子府当作极容易来去的地儿了,你却不知户籍名姓都有假的,唯有这人长相,是作不得假的。”
男子只当他是在说官府下海捕文书一事,轻蔑道:
“凭那些画师作的画,我倒见过,胖的能画成瘦的,极英气的人,能画得形容猥琐,真能凭借那个抓人,官府也早完了。”
弓司长急忙道:
“我如何是说这个,你是不知道,才入府的人,都着了善画之人画了像,画得那才是个栩栩如生,和真人一个样儿,真把那小像往壁上墙上一贴,你连城门都出不去,又谈何远走高飞?”
男子固执不愿信,犹疑道:
“真有此事,我如何连半点都不知晓?”
弓司长的眼里越发诚挚:
“你们若知道了,只会处处留心,画像可还能有大用处?自然是要瞒了你们,你可记得,初入府的时候,在倒厅被冷落了好些时候?你只当那是为了立规矩,却不知,便是在那时隔着窗,留了你们的像呢。”
男子虽背对着他,辨不清他神色真伪,可听他说得倒有板有眼的,自然是要信了。
他喃喃着:
“这可真是麻烦了……”
弓司长见他心生烦忧,便当他打消了要杀人灭口的心思。
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露:
“倒不麻烦,如今你只放我们归去,我与你起个誓,保准只字不提,你既不用造下杀孽,往后也不用东躲西藏,岂不大好?”
只见男子垂头细思:
“放了你们……”
有戏!
弓司长暗道,可见着那男子迟迟不应声,愈发焦急了:
“大丈夫一诺千金,我说不追究,必定不追究的,且如今身上尚有几百两体己,你只拿去,节俭些用,尚能用上几个年头,还能置办几亩良田家宅,如此这般,岂不比亡命之徒安逸许多?”
那男子虽依然默然不语,可手上的力道却微懈了。
弓司长远远见着,那慧娘虽少了人挟制,可整个头身子,仍淹在水潭里,也不动弹。
他大惊失色。
莫不是死了?!
他又定睛细看,凝神了好半天,方瞧见背脊尚有些起伏。
想来是还剩一口悠悠余气吊着命,只是再不管她,活着的时日,也不过只是须臾。
弓司长忙作势上前,从里衣往外掏拿银票:
“你瞧瞧,现成的都在这里,可巧竟未湿透,上面的字迹还算清晰,都能兑的,我知道你不信我,不会任由我轻举妄动,我只往这里一搁,你好拿它。”
说罢便就近寻了块青石,将银票连同几锭银子,都往石上头放了。
他本意自然是要支那男子离水潭远些,如此这般,倒还能救那女子。
谁想那男子并未转身,只是阴测测地一笑。
弓司长虽不能瞧见他神色,可只听那笑声,只觉尖刻凄厉胜过夜枭,令人毛发耸然。
“这般无凭无据的鬼话,真当我会听信?!”
他阴沉道,突然猛地发力,下死手地将那慧娘往水里压。
见着慧娘尚还能动弹,他索性揪着她,往小池潭底一次次撞去,直至将她撞得头破血流,鲜血在水里荡漾开来,方才微微停手。
“杀了你们,我唯有死的,可放了你们,照样难逃个死字。”他一面喘粗气,一面阴狠地说着:
“既如此,我也不想逃了,索性将你们都杀了,一命换两命,还算值当,我也不必孤零零的死,拖累你们一道死,阴曹地府也不寂寞。”
弓司长怎料得他是这般阴狠毒辣,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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