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有九丘,妖之地也,名曰:昆吾之丘、赤望之丘、女床之丘、招摇之丘、陶唐之丘、白水之丘、黑水之丘、不庭之丘、不姜之丘。
有木,青叶紫茎,百仞无枝,绯华无实,似海棠类扶桑,可通天,名曰通天神树。——《大荒九丘志》
迷蒙间鸾清欢听见了水珠滴落的哒哒声,一滴滴的颇有节奏,像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她心一揪,不由自主的提腿向发声处走去。
这是一处幽深拱形长洞,隔好远才有一支牛油火把,洞向下蜿蜒,直进入那一片漆黑之处。
沿着极细密的石阶向下,大约盏茶功夫,便进入了一个高大空旷的洞厅,只见洞内上下皆是密集的石笋、石柱,表面湿润光滑,散发着幽幽青光。
那水滴声越发真切起来。
鸾清欢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突然腾空跃起,跃至数丈高后身形一折,足尖轻点洞壁,便又跃高数丈,这才落到了一处凭空突起的高台之上。
她面前是一扇洞开的精铁大门,水滴声便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鸾清欢闪身进入,用暗处和突起的岩石掩饰自己的身影,可不知是因为里面太过昏暗,还是她确实隐蔽的很好,竟也没人注意到她。
里面散发着湿淋淋的血腥气,说不出的阴森邪气。
鸾清欢悄悄探头向洞厅中央看去,一抹大红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进了她的眼睛,这种地方竟会有人穿嫁衣!
“天舞”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突兀响起,鸾清欢这才注意到洞厅中还有一个人,与其说是人,其实更像是挂在铁链上的一件烂衣服。
那男人被玄铁锁链穿过锁骨吊在了洞厅的中央,刚才她听到的水声原来是血流滴落地面的声音。
“你已经在这守了整整九十天了······你又······怀着身孕······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那男人勉力抬起头看向嫁衣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说不出的虚弱。
女人本来抱着剑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向前走了两步,这下鸾清欢也看出了她略显宽大的嫁衣下小腹难掩的突起。
“鸾、辞、镜”女人一字一顿,仿佛是把每个字用力嚼碎了后又吐了出来,“你发过誓,此生绝不骗我,绝不负我!你发过誓的!”
“天舞·····我从未骗过你”男人虚弱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安抚,“你·····若是觉得我骗了你·····我把这条命赔给你谢罪好不好?”
女人的嘴唇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任她如何咬紧下嘴唇也止不住:“辞镜,辞镜。”
女人边唤着男人的名字边有些踉跄的扑到了男人垂着的脚边,轻抱住他的小腿,哀哀的抬起头看着他。
“你·····你只要说出大荒九丘阵眼的真正所在和破解之法,我父亲就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求求你了,辞镜,你说吧,就算不是为我,为了我们的女儿行吗?求求你了。”
男人听了这一叠声的哀求,苦涩无比的扯了扯嘴角:“天舞·····你这样说······就是既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你父亲。”
女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的眼睛,猛的一推男人,疼的吊在玄铁链上的男人忍不住一嘶。
“你就是不爱我,爱我你为什么不肯说!”女人颤抖着手指着男人,声嘶力竭的大喊,“父亲说得对,妖物不可信!果然妖物不可信!”
男人满脸掩不住的惊痛。
“他们休想救走你,也别想夺回你的转魄剑,你和你的转魄便要永永远远的留在这无极山上,哈哈哈哈”女人状若癫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满洞厅都是她尖锐若哭的笑声。
突然,她止住了笑,捂着肚子痛苦的缩成了一团。
“天舞·····天舞······你怎么了·····来人·····来人·····”
耳边是男人越来越远的焦急声,鸾清欢猛地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盯着屋顶好一会儿,才擦了一下脑门的虚汗,忍住丹田的气海翻腾,坐了起来。
这是每年生辰必做的梦,梦中的男女与父母同名,也许······就是父母,呵,那样的父母,一个是大荒妖族的耻辱和罪人,一个更是妖族的死对头——修真道士。
他们除了给她留下了永远也洗刷不掉的羞耻烙印——半妖女君,便只剩下了这样一个不堪的梦。
鸾清欢握紧了拳头,她有朝一日定会踏平那无极山,问父亲一句,他可曾后悔。
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随后,两个身穿孺裙的丫鬟细碎着步绕过了屏风,手里分别捧着漱盂、茶盘和首饰盘子,见鸾清欢已经笔直的坐在了榻边,忙上前行了礼。
鸾清欢示意她们起身后,透过红杉窗棱向外看去,院子里日晷的影子已不在往日的位置,这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飘絮,什么时辰了?”
正在为她梳头的瓜子脸丫鬟忙回道:“回殿下,卯时·····三刻了”声音吞吞吐吐。
鸾清欢闻言抬头淡淡的看着她,却也并不说话。
鸾族长相皆妩媚明艳,大荒九丘再没哪个妖族能生得这般风情万种,鸾清欢虽年纪尚小,却已难掩绝色,尤其是她的右眼角还有一个小小的海棠花胎记,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但她的眉形却细长而清淡,像水墨画晕染而出的袅袅青烟,让她整个人看起又显得有些冷淡疏离。
在鸾清欢近乎冷漠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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