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母亲从不与她说这些,她问过,可是母亲每次都说这不是小孩子该管的事,让她一边玩自己的去。
她不是想要什么,她也不是眼红柳如和柳姈,她只是觉得柳家对父亲不公,对她们家不公。如果真如那些下人们议论的一样,西院本就是属于父亲的,那父亲为什么不住回去,而甘心窝居在这样的茅草屋子里。
看这辆车,从里到外无不透着精贵,奢靡的气息,柳惠的心里更加烦燥。顾及到身旁的母亲和妹妹,她尽量将心绪转移到别处,不再想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情。
这辆车造得的确是很漂亮,整个车厢里铺呈着织着暗纹的锦绸垫子,不知里面填充的是什么,软软的、凉凉的,坐在上面很舒适。两边的车窗边框上镂着梅花、藤蔓,窗口很宽,车外的风灌进车厢内,使人在车内一点儿都不觉得的气闷难耐。窗子上绷着一层如霞似雾般的雾縠,坐在车内从里往外望去,能清楚地看见景物,外面的若要朝里看,却只看得见迷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轻柔、红艳的绢绸窗帘分系两旁,用条五彩丝络镶云母石锁金扣系住。寒竹制的薄帘垂于门上,即遮挡住了外人窥探的视线,也使得内里的空气得以流通。
风随着颠簸的马车一阵阵的吹进来,带着路边野花和青草的清香,还有远处田野里青苗的青香味儿。柳惠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只感觉这香气清甜的很,脸上不觉露出笑来。这股清新、凉爽的风,将她先前低沉的情绪也吹了一干二净。
好几个站在路边的村人,极力想从窗口往里看,却什么也没看清楚,只看见个模糊的人影。
“惠儿,看什么呢。”柳娘子温和的声音在耳边才刚响起,一个黑影便扑到了她的怀里。
柳惠承受不住这迅猛的力道,朝后倒在车厢壁上。
柳娘子见了,抬手轻轻地在妮妮的小屁屁上拍了一下。瞪着她,嗔怪着说道:“看看,真是顽皮。碰着姐姐了,还不快坐好。”
柳惠连忙搂着妹妹,连声说着没事没事。妮妮咯咯笑着,高兴地窝在姐姐的怀里。
见小女儿腻在姐姐身上不下来,柳娘子便故作惋惜的说道:“哎呀,真是可惜,这么漂亮的衣服,都压出折皱来了,待会只怕就……”
妮妮听了,连忙从柳惠的身上爬起来,站在锦缎褥子上不停的拍打着身上的裙子。生怕这些印痕真的消不去,失了她新裙子的美丽。
柳娘子和柳惠见她这样臭美的样子,都不由得笑了。张大媳妇满脸爱怜的看着她,只说:“姐儿不用担心,包袱里还带着有呢。”
柳娘子笑着一把搂过小女儿,抱着怀中又是亲、又是笑的。
这时,几人忽听得一阵急切地马蹄声,和疾驶的车轮声。接着便听见她们车外驾车的车夫,急忙吁的一声,急急地拉住了马,车里的几人立时被惯性带得朝前直冲。张大媳妇顾不上自己,先扑到柳娘子的面前,做了肉垫,一支手,还紧紧的抓住了跌到车门前的柳惠的胳膊。
那跟车的管事媳妇立时吓慌了,苍白着一张脸,探进车来查看几人的情形。见着张大媳妇的模样,便感激的冲她露了个笑脸,立即又寻问柳娘子情况。
“三奶奶,您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姑娘们可伤着了。”
柳娘子回过神来,搂紧了妮妮,连呼哎哟。她上下看了看两个女儿,见两人都平安无事,便放下心来。
“我们没事,不要紧。刚刚是怎么了?”
“有辆马车冲过来了,差点儿与我们的车撞着,老艾这才停车的。”
“那马车没事吧,可还能走。”
“奴婢去问问。”那媳妇立即又缩了头回去。
接着便听见她低声喝斥车夫的声音。
“你好好的赶你的车,管那些做什么。幸而张大嫂子护住了主子,才没出大错,若不然,就凭你我的贱命,百条也不够赔得。”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不敢了。”
“奶奶,刚才是燕姑奶奶的车子打这儿过。想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车赶得快了,惊着了我们的马。不过幸好把式躲得快,我们的马这才没伤着。”那管事媳妇在车厢外回禀道。
柳娘子一贯好性,见着车马和人都没事,便说道:“那这时可能动身了,若是无碍,就赶紧走了。”
“是,奴婢们这就侍候主子赶路。”
马车立时又缓缓启动了,车速明显比先前走得缓慢,也更稳当。可见得,车外的人是吓着了,再不敢将车赶得飞快。
柳惠隔着竹帘,看到那原本跟在马车两侧的四名民壮,有两名快步跑到了马车的前面,另两人缓步落在了后面。那四名年青健壮的仆妇,则紧紧地护在马车四周。那管事的媳妇,则紧紧地贴着马车,一步不落的跟着快步走在车厢前面。
柳娘子反复看了看张大媳妇,见她真没伤着,便放了心。只再不许妮妮在车里闹腾,令她乖乖坐在自己身边,又抓了把炒莲子给她嚼着解闷。
小家伙刚刚也被吓着了,这时也不闹,乖乖地坐在柳惠的身旁,嘎嘣嘎嘣的嚼着干果。
走了不多时,远远地便能看见柳家那高高的,乌木打造的二十米高的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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