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开始行动!”
草棚里,唐纳压低着声音。
此时黎明将至,但黑夜还未过去。月亮依旧躲在乌云层里,天边隐隐有亮光透出,整个天空显得有些蒙蒙亮。
周围的地上铺着干草,或躺,或坐着十来个人,静静的听着唐纳说话。
“明天白天,你们负责将行动时间传给各自矿区愿意跟随我们的人。”
唐纳说着将腰间的一条红色的布条拿在手里,这种红色的布条,铁矿的每个奴隶都有一条。
原本布条不是红色的,而是泛土黄色的麻布,但是矿奴们在矿监的皮鞭下,高强度采矿工作中,全身上下,往往经常流血。
这布条就是用来擦拭血液的,于是久而久之,土黄色布条经过鲜血的浸染,就变成了暗红色。
唐纳将手中的长方形布条对折成三角形,系在了脖子上,沉声道:“行动的时候,统一将布条系在脖子处。没有系在脖子上的人,就不是我们的人。凡是阻挡我们的人,就是贵族的走狗,矿场主的奴才,都统统杀掉。”
周围核心的十来个人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纷纷有学有样将暗红色的布条,折成红领巾,系在了脖子处。
“唐纳……”说话的人有些紧张,开口出声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着说下去。
“嗯?”唐纳望向青年。
青年吞咽了口水,犹豫了下说:“矿场主的护卫队和佣兵们,都有铠甲,有长剑,还有弓弩,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唐纳看了青年一眼,望向同样紧张的十来张面孔,没有丝丝动摇,坚定的点了点头道:“一定会成功的,铁矿的护卫队只有三十人,加上佣兵,也才四十几个人左右,而且这几天捕奴队不在,只要我们能发动一半的奴隶,裹挟其他的奴隶一起反抗……”
“而且在明天这个时候,矿场主和他的佣兵护卫们们还在睡梦中,我们团结一致,就一定能成功的。”
这条造反路已经没有了退路,唐纳已经绝望了,他受够了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唯有利用身边的力量,坚定他们的信心,鼓动他们暴动,不成功便成仁。
“那……真的有像你说那样?没有奴隶,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没有贵族,公平自由的领地吗?”
公平?自由?
唐纳沉默了。
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唐纳就开口回答,声音带着诱惑,说道:“是的,在那个领地里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土地,那里有吃不完的面包和牛奶,有堆满屋顶的麦谷。所有人自由平等,大家载歌载舞,喝着美酒,吃着烤肉,永远不用担心贵族们的屠刀,也不用害怕矿主的皮鞭……”
唐纳站了起来,挥舞着手势,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却激昂慷慨,努力给一群矿场奴隶编织着一个美丽的未来。
这样的话,同样的话,每一次都让一群奴隶听得如痴如醉。
然而这些奴隶不知道,可笑的是,唐纳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连一个大致轮廓都没有。
只有偶尔从身边,以及那个教他识字的游吟诗人嘴里,才得到只言片语。
魔法?骑士?魔兽巨龙?贵族国王?精灵兽人?神圣教廷?……
这些只能在小说影视中听到的字眼,却有人告诉他正身处这样一个荒诞不经的世界。
那样的遥远而抽象,唐纳实在没法将自己印象中的异世大陆,与奴隶们口中的魔幻世界融合起来。
作为一个半只脚踏进网文深坑的工科男来说,上班之余能够写个故事,赚点零花钱,然后跟女朋友走进爱情的坟墓,生子,到老,大概就是最好的人生。
他甚至已经准备一个数十万字的大纲,然而……只因为在森林公园晨跑,多拐了一个弯,就让他与雾霾遮蔽的钢铁森林世界彻底告别。
他永远忘不了他冲出树林的遮挡,当还不知道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时候,被几个褐色卷发,穿着皮甲,手持弯刀大剑,有着明显西方人特征的大汉抓住,被那些人用绳子像抓猪仔般,连着其他几个衣着褴褛的人捆成一条。
唐纳忘不了大汉们嘴角挂着的狞笑,那时的他甚至忘记了挣扎。
唐纳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然而后来,饥饿,皮鞭以及其他几个反抗的人的头颅洒下的鲜血,清晰的告诉他,这个恶作剧或许将永远都不会结束。
唐纳拿起了矿监给的矿镐,和其他矿奴,在矿监的皮鞭下开始了暗无天日的采矿工作。
这个世界的语言和文字不同于他认知的任何一种,所以他成了彻头彻尾的哑巴和聋子。
一开始常常因为理解错矿监的意思,而没少挨皮鞭的抽打。
压抑着冲天的戾气,满肚子的疑问,和无尽的愤怒,唐纳用尽所有心思,磕磕绊绊学着说出了异世界的第一个字 -- 好,第一个词 -- 铁矿,然后学会了说挖矿,学会了叫矿监大人,学会了跪下叫矿场主贵族老爷……学会说吃饭、黑馒头,学会了像奴隶一样活着……
是的,活着!
唐纳觉得只有哪怕不如畜生一样活着,才还能想念那个纸屑漫天飞舞,路上永远堵车的钢铁森林,越来越没有人情味的二十一世界,以及……已是满头白发的亲人和娇憨可爱的女友。
后来,唐纳跟着那个和他一起被抓来,沦为奴隶的年轻游吟诗人,学会了第一个字,人,第二个字,我,你,他……然后慢慢的已经能独立看完一整张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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