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陵没说话,他注视着苏问机,苏问机少有失去了笑意:“只有你和秦衍活着,甚至你们都已经死去的云泽,是道君想要的世界吗?”
“其实我不明白。”
傅长陵声音里带了不解:“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苏问机听着傅长陵的话,他笑起来:“谁又知道呢?”
“业狱到底是怎么来的?”
傅长陵冷着声,苏问机缓了片刻,慢慢道:“三千年前,因心法不同,仙魔大战,叶澜战胜魔尊之后,将一界分为两界,仙道生于云泽,魔修驱赶至业狱。”
“魔尊为保自己的子民,自愿被封印沉睡,同叶澜约定,业狱愿用灵气帮助云泽复苏,于是留了四条气脉封印,供由云泽抽取灵气,时限两百年。约定两百年后,关闭四条气脉,两界自此隔绝。”
“然而一百年后,叶澜去世,他将气脉封印关闭口诀交给了自己的弟子孤鸿子,要求孤鸿子在一百年后关闭气脉。”
“孤鸿子没关。”
傅长陵瞬间反应过来,苏问机轻笑出声:“一百年后,云泽灵气复苏,开启修真盛世,孤鸿子看一片欣欣向荣,为云泽着想,他和当年的高阶修士一起决定,隐瞒气脉之事,不关闭四条气脉。”
“三千年,足够一个人轮回转世好几次,也足够刻意掩藏的历史被人彻底遗忘。”
“久而久之,大家甚至忘记了,有一个地方,叫做业狱。”
“所以,云泽灵气枯竭,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傅长陵喃喃出声,苏问机叹了口气,“大概吧。”
“可是,又能如何呢?”
苏问机抬起手来,接住飘落的雪花,雪在他手心融化:“于天道而言,众生皆为蝼蚁,哪里来的正邪善恶,只要能活下去,那就已经是大善了。”
傅长陵回不过神,苏问机轻握住手心:“所以,道君可做好决定了?”
傅长陵没有说话,他眼前是傅鸣岚最后的画面,是傅家弟子趴在无垢宫长阶之上化作金粒的画面,是云泽最后十年,草木凋零,满地白骨的画面。
苏问机含笑站在他面前,他不由得想起上一世的苏问机,周身气运,身如青松披雪,笑若朗月清风。
上一世的苏问机母亲是否在世,上一世的苏氏最后剩下多少人?
傅长陵不知道,可他清楚知道有一点苏问机说得没错。
他也好,秦衍也好,江夜白也好,他们之所以可以站在苦海之上,是因为有人在他们脚下,用白骨搭建出了浮船。
他想任性一点,想说他要去救秦衍,可张口那一瞬,目光里所看到,却是秦衍在水柱中张开那一双眼睛。
哪怕无悲无喜,却仍旧让人清晰感知到他目光中的含义。
他的师兄,他的秦衍,永远不可能允许他,为了一己私欲枉顾众生。
傅长陵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转身:“我会尽快参悟,在此期间,能救多少人,救多少人吧。”
风拂过傅长陵黑色绣金色云纹的广袖,他重新回到悟道塔阵法中央。
而后他闭上眼睛,试图去感受这天地灵气运转的方向。
所谓参悟天道,本质是在于触碰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若是能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便能突破飞升,将天道为己所用。
如今江夜白本还是距离飞升一步之遥,哪怕是他上一世全盛时期,也未必能与其抗衡。而业狱之门如今也已大开,若江夜白寻到乾坤城全力攻城,云泽便连最后一块阵地都留不住。
苏问机说得没错,如今云泽最后的希望,只在于他。
他已是渡劫期,若能参破天道,将天道为己所用,才能到达当年叶澜的境界,再一次将业狱之人驱逐回业狱。
傅长陵闭着眼睛,尽量感受着这世间万物的每一个动作,他往广阔的天空而去,探索星辰之中所对应的命运轨迹。他一次次感悟,卜算,推演。
而这个时候,江夜白的指令已经落下,无垢宫开始四处抓捕修士,筑基以上修士都是他们的猎物。
如今还流落在外的修士,都是已经被放弃的普通修士,他们天资普通,修道一途没有什么未来,掌门师兄都已经进入乾坤城庇护,他们便成了鱼肉任人宰割。
好在谢玉清领了一队自愿出乾坤城的人,在外指挥着,领着这些普通修士组成队伍,一路逃窜。
乾坤城不收他们,谢玉清就自建城池,誓死抵抗。
无垢宫的魔修本欲组织起来进攻谢玉清的城池,但这事儿传到上官明彦耳里,上官明彦站在无垢宫长廊之上,眺望着远方,许久之后,他平淡道:“绕开谢玉清。”
如今江夜白忙着修复神魂,无垢宫实际掌权人就是上官明彦,上官明彦这样说,大家也不敢再言。
于是谢玉清的城池,就成了普通修士最后的避难所。
十日过后,一道华光从无垢宫冲天而起,随后就听江夜白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天道有序,贵在丙戌,吾徒晏明,年近弱冠,明日晨时,特设封使大典于无垢宫,皆时以云泽蝼蚁性命数万,助吾徒得步渡劫,特邀华阳君亲临无垢宫内,扫榻备席,以观盛典。”
傅长陵猛地睁开眼睛,盘坐在阵法边缘的苏问机也随之睁开,平静提醒傅长陵:“道君,静心。”
傅长陵抿紧唇,转头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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