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山岩从两旁飞速的闪过,感觉像是在飞。
犹如化身为旷野无处不在的凌烈寒风,又仿佛变身成广阔天空中翱翔的雄鹰,风驰电掣的速度带来无法形容的刺激与紧张,习惯之后却变为酣畅淋漓的痛快享受。
四野空旷寂静无声,猛一个急停举目四盼,茫茫天地之间,萋萋荒草丛生,孤独在此时蜕变,彼时的惶恐寂寞,现在的满腔豪情,路是同一条路,心却不再是来时的心,远远望着那如雾似霾季风激荡不休的荒原,路云风一时间如痴如醉,恍若重生。
“嗷呜......”
一声惟妙惟肖的虎吼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响彻云霄,满意的聆听着四下里山谷连绵不绝的回音,路云风拉下挡风巾遮住面孔,身影仿佛苍白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正在乘风破浪不断地前行......
虎子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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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午以后,天空上的云层又开始不断聚拢,太阳光遮遮掩掩时有时无,坡顶的岗楼只能照射到半边。
楼约三丈,倚靠着一侧山壁而建,虽然高凸而细长,却没有摇摇欲坠的感觉,楼顶上一个百无聊赖的黑衣汉子,袖起手蜷缩着身子,把自己挪到了冬日甚为难得日光底下。
坡顶的冷风有些大,那一点可怜的温度,很容易就被刮的无影无踪,于是那汉子吸了吸鼻涕,苦恼的缩到了墙角,瞟了眼山路上正在往这边儿走的小小黑影,嘴里询问着楼下的同伴。
“我说陈二两,差不多轮到你了吧?”
岗楼下面神似红谷滩的交易营地,留出了门口却没有门板,里面的地方也不大,往多里说就两三丈方圆,两个同样穿黑衣的汉子,围着个火盆正在闲聊,听见顶上的招呼,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就走了出来。
“你他娘的,上去还不到两刻钟,这就熬不住了?还早着呢。”说完就往屋里走,顶上那人就连忙哀求着:
“二两,二两,哥哥有些伤风,老胳膊老腿儿的,抵不住你年轻人火气旺啊,帮个忙,上来替替我,下了岗,哥哥晚上请你整上二两呗。”
年轻汉子往坡下瞅了瞅,嘴里面是荤素不忌,“伤风?夜里面操练着凉了?娘们肚皮上挑滑车,舒坦是舒坦了,你倒是照看着身子骨啊,就好换岗了,熬不住你就下来,李头儿得伺候那些大爷,一时半会儿上不来。”
“成吧,人家好吃好喝安逸的很,咱们成后娘养的了,阿......阿嚏!”
肩上长弓箭囊扔到了半人高的围墙边,楼顶的汉子打着喷嚏往下爬,这个工夫,山路上人影也就走进了虚掩的寨门。
六里铺坡顶的门户,白天的规矩是四个人轮值三个时辰,楼顶一人瞭望,底下三人负责查验车马,不是觉着行踪可疑的话,往来的马客货商基本畅行无阻,只是到了晚上戌时以后,坡顶寨门和坡下的渡口都会关闭,再想进商埠,就得接受盘问了。
来人面罩挡风巾,背着一个不算小的行囊,手里的雪板说明,他是刚从山里面出来。这东西,在苍横山一带虽然常见,但只有身手极为敏捷的山民,才能用它来代步。
被称为陈二两的黑衣汉子,瞥了他几眼,心里虽略微有些奇怪,却也懒得再问,在一阵掠过的冷风吹拂下,忙缩起脖子钻到了岗楼里......
时隐时现的日影,已悄悄挂到了树梢,在外走动的人不是很多。沿着尚算熟悉道路,人影一直走到了李大个子家的食肆门前,从虚掩的门缝里看进去,凶徒肆虐后的痕迹处处尚存,左右看了看无人注意,挡风巾撩开,露出了路云风沉着的面孔。
跟以往相比较,这张脸上少了些温和与敦厚,多了点深沉与冷漠,两种气质的更迭,令他再也不像是那个初出山林的和善少年。
推门进院,轻拨开窗户上挡风的布帘,屋里勉强凑合着打了个地铺,李大个子伤痕累累的脊梁撞进了眼帘,路云风不由紧咬了咬牙,轻声唤道:“李叔,李叔。”
听着熟悉的声音,李大个子猛转头,吃惊的看着他,“风、风娃子,你、你怎么还敢......”
“李叔,猛子哥可能晚回来几天,怕你担心,我来告诉你一声,您就当没见过我,后面的事,跟您没有半点关系,我走了。”
听到儿子平安到了山口,李山的神情明显一松,挣扎着爬起身问道;“娃子,你要干嘛?你可别干傻事,他们人多呀。”
“我知道,李叔,你安心养伤,睁大了眼好好看戏......”路云风的低语越来越远,耳边却听不到任何的脚步声,仿佛鬼魂正贴着水面滑行,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李山怔怔的看着窗外,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女儿李娟挑开门帘进来,“爹,敷药了,您起来干嘛?”
说着就瞧了瞧窗户,“刚才跟谁说话?人呢?”
“没人,我看花眼了......”
走过飞鸿信局,能看到孙掌柜正在跟店伙交代着什么......走过恒升货栈,三丈宽的门户大敞四亮,门板、门扇、柜台、窗户,七零八落狼藉一片,破衣烂袄、散碎的药草碎屑等散满地面。几日前那个忙碌而有序的山里货栈,现在则像是黄土原废弃的砖窑,流露着一种穷途末路般的凄凉感觉。
静静的站在门前,略有些愧疚的看着这一切。片刻后,不紧不慢的脚步继续往坡下迈开。
离着发船还有些时辰,渡口上供人遮雨挡雪的长廊底下,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在他们略有些诧异的注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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